周日,恰逢初六。
依旧是熟悉的那班公交车,此时却没有了熟悉的那位司机。
座椅上,穿着单薄了一些的李峰,正眯着眼打着瞌睡的样子,身体随着车辆的前进、刹车,时而后仰,时而前倾。
靠窗位置的小黄同志,此时的脸蛋红扑扑的,脑袋朝向车窗外的方向,微微的咬着下嘴唇,左手不时动弹一下,可能是尝试想脱离某人的魔爪。
如果稍微蹲下来一些,就可以看到,座位下边儿一点儿的位置,表面上正眯瞪的李峰,他的右手牢牢的握着黄亚琴柔弱无骨的左手,不时捻动她的手指,顺带在掌心画着圈圈。
羞涩的小黄可能是害怕吸引到周围乘客的目光,动作并不敢太大,再次尝试了两次,还是无法挣脱后,右手悄悄揣在腹前,以迅雷不及掩耳响叮当之势,迅速在作怪的某人腰间软肉处,狠狠的拧了一把。
“嘶呼呼”
弱点受到伤害的李峰,立马一点睡意都没了,瞪大了俩眼珠子龇牙咧嘴,口中喘出的热气,喷在了近在迟尺的小黄侧脸上。
“红星公社,下车了啊”
坐在门口位置的检票员,没注意到身后两位年轻人的小动作,随着车子缓缓停下,动手拉扯了一下系在锁扣上的布条,折叠车门,应声而开。
瞪了一眼小黄后,李峰急不可登的站了起来,结果磕到了车顶,发出了“砰”的一声,刚才还红到耳朵根的小黄,立马捂着嘴,笑出了“咯咯”声。
“你可真能下得了手啊,谋杀亲夫呐”
捂着脑袋下了车的李峰,看着站牌前的人都上车后,咬牙切齿的小声说道。
身后的小黄,听到了李峰的话,赶忙后退了一小步,拉开一小截距离后,警惕的看着他,避免遭到报复。
“呸,你,你胡说八道什么,你可不是我丈夫。”
翻了记白眼,看着公交车远去后,小黄挺了挺胸口,目不斜视的从李峰身旁走过,顺带不注意,踩了他一脚。
“你给我等着,倒反天罡了还”
就这样,两人一路走着打打闹闹,就到了红星公社前的广场上,可能是因为还保留着赶集的习惯,此时的马路上乌泱泱的一堆人。
“李峰,李峰,快看那边”
大老远的,听见了敲锣打鼓的声音从公社前边的老戏台那边传来,底下的吆喝声,掌声,也盖过了车水马龙的行人。
随着街上的人数越来越多,着急的小黄蹦跳了几下,看到那边聚集起来的一堆人,看着挺热闹,立马拉着李峰的胳膊,指了指那边。
“走,去瞅瞅”
李峰看着也有些意动,来到这边这么长时间,也就偶尔从姜科长的收音机里,听到一些戏剧,对,没错,姜显达对那个收音机宝贝的不得了,俨然当成了个人物品,其他人只能眼馋,只有李峰偶尔能过去蹭蹭。
记忆里,也就小时候,老家村里碰到了红白喜事,才会请演出的班子,来村里搭台唱戏,小伙伴们拎着小凳子,披星戴月的一起去凑热闹,哪怕是吃饭时间,都是家长端着碗快过来找人。
“在帐中和衣睡稳,我在这里出帐外且散愁情,轻移步”
离得稍微近了一些,李峰才瞅见,数月前路过看到的老戏台上,此时已经挂起了红色的围布,一位身着黄衣的的“女子”,正掐着兰花指,在台上微微欠身绕指柔。
“介唱腔,真地道哪家戏班子,上咱这边表演来了”
外围的观众们,此时脑袋随着小锣、单皮的敲击声摇头晃脑,情到深处,有些人不由得给出了中肯的好评,打听起戏班来。
“嘿,你这都不知道,关家戏班,这可是程蝶衣,名伶儿”
一旁的老票斜眼瞥了问问题的人,见他穿着带着补丁,料想没去过城里几次,语气稍微缓和了一点,耐心的解释道。
“人解放前可是角儿,后边戏班歇了,没想到今天能在这儿见着,这趟不白来”
李峰看着说话这位票友,眼神激动的看着台上,跟几十年后的追星族似的,那俩脚尖,垫了半天,也都不嫌累。
“好多人呐,过不去”
黄亚琴此时看着人多,脸皱成了苦瓜脸,晃了晃李峰的胳膊,委屈巴巴的说道。
“过不去就站这边看着,程蝶衣,这名字,我咋听着这么耳熟呢”
李峰本身对京剧,了解的不够深入,毕竟自己小时候,皖省的戏班更多的是黄梅戏,他自个还能哼出来女驸马里的几段经典选段。
“为救李郎离家园,谁料皇榜中状元,中状元着红袍”
“书上的鸟儿成双对,绿水青山带笑颜”
这两段戏曲,李峰还真能听出来哪些人唱的好,但,碰到京剧,就有些露怯了。
“嘿,这您可有些孤陋寡闻了,咱京城,除了梅老板,也就这位程蝶衣可以唱出霸王别姬里虞姬那个味道”
“霸王别姬”
李峰挠了挠挠下巴,把脑袋往前抻了抻,别人这么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