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么一瞬间,步舜对他突然间的崩溃有些诧异。
感觉这有点不像是“路明非”会说的话。
在他印象里,路明非是个丧丧的又很自卑的男孩,常年抗压的他已经有了一种“什么都无所谓”的自我保护壳,所以他才能面对那个对他而言惨淡无比的现实。
但下一刻步舜又反应了过来。
别说是被丧尸啃过两遍了,只要没得什么大病,正常人一辈子也就顶多摔断個腿什么的可路明非唐突经受的,却是现代人这一辈子也难以体会到的痛苦。
他本身也不是什么影视剧里的铁血硬汉,而是会在夜里因为父母不来看自己而偷偷哭泣的小孩子。
现在他的崩溃才是正常的。
而且这里是路明非认为的梦中,恶魔猎人熙晓对他而言也只是一个有些过于真实的“nc”,一个大号会动的树洞。
在“真实”中他或许还要去隐藏自己内心的想法,可在这个虚假的梦里,他却能像个真正的孩子一样释放自己心底那些无助。
这种事并不奇怪吧。
就像有的人也会把自己的感情寄托于游戏或者里面的角色,借此来发泄自己内心积压的情绪。
有些东西正是因为它的“虚假”,所以才能成为那些连真实也无法依赖的人的救命稻草。
是这个非现实的噩梦,让他找到了可以逃避的地方。
“我这里是你的被子吗”
略有所感的步舜看向压低了声音默默垂泪的少年,摇了摇头,“不过人类确实需要一个能够逃避的地方。或许是家,或许是夜晚的被窝,哪里都好。”
他站起身来,捡起了那颗变形后被路明非丢到一旁的黑色立方体,再一次地放在了少年的头上。
“觉得在被窝里面休息够了的话,就跟着过来吧。”
“我在前面等你。”
说完,步舜也不担心路明非会突然逃走,很是潇洒地把高大的背影留给了他,独自走出了营火光亮照耀的范围。
在他离开后,路明非伸手从头顶拿下了自己接下来也要仰仗它来战斗的武器,看着恶魔猎人向前离开的方向,抿紧了嘴唇。
想要看我的梦吗那种就连我也不知道的东西
加紧功夫吃完了手里的罐头,他舔了舔嘴唇,起身迈步快速追了上去,步伐已经开始变得坚定。
契约,成立。
“丧尸恶魔控制的丧尸不像电影里面那样行动迟缓,但多少有些不够灵活,一个人的话,最好利用地形和他们周旋。”
“在这些丧尸里面,曾有放高利贷的黑心商人,也有聚众掳掠的佣兵、抢劫路人的人渣、剥削歌女的鸡头随便哪个杀了都是在给其他人省心,反正这世上也没有法律来给他们惩罚了。”
步舜带着路明非一路往洞穴深处前进。
顺手杀死路上碰到的丧尸的同时,他也在给路明非讲述一些设定。
路明非默默地听着,虽然都是些与原先的他八竿子打不着的角色,但现在他却能体会到熙晓对他的“照顾”正是因为知道他的脆弱,熙晓才会给他讲这些东西。
为的是降低他在接下来的厮杀中可能会产生的负罪感。
负罪感这种东西同样是令他不适合在这个噩梦的世界里生存的问题之一,想要在末日里生存,他就必须要尽可能地消除它带来的影响。
这是好意,所以路明非很容易接受。
从小他就是个很少能感受到他人的好意的人,因此他总是对那些来之不易的小小关心倍感珍贵。
过往或许是学校里面那个让他念念不忘的白裙子少女,现在步舜是一个,这个噩梦里的熙晓又是一个,这些都是路明非难得遇见的会对他抱有善意的人。
他很珍惜这种感觉,所以比起学习学校书本里面那些让人头昏脑涨的文字和公式时的神游天外,他现在的学习态度不可谓是不认真。
而且熙晓还在教他一些末日里的常识,比如什么地方能找到水,什么东西是能吃的什么是不能吃的,然后像他这样的人还需要远离什么。
或许是捕奴团,也或许是想黑吃黑的佣兵,就连最具有欺骗性的落单女子,也有能力把他从头到脚吃抹干净。
哪怕知道这些东西在醒来后或许就没了用处,路明非也很努力地尽量都记了下来。
另一方面,也是因为这个冷面的恶魔猎人意外的有一副好口才,讲出来的经验风趣又直白,就连他这种学渣也能很好理解。
在之前讲那个觉醒了恶魔之血的主角的故事时他就在想了,熙晓这家伙在末日以前,不会是写的吧
不过这都无所谓了。
路明非握着已经变形完成的黑色电锯,跟随着恶魔猎人的言传身教,学习着如何有效地杀死敌人。
尽管仍然面色惨白,脸上也一次又一次地沾满了污臭的血肉,他的猎杀却逐渐地熟练了起来,已经能以最快的速度砍下那些向自己袭来的丧尸手臂。
这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