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道屡迁,变动不居,周流六虚,上下无常,刚柔相易,不为典要,唯变所适”
幽幽岩穴,上有一眼天光,下有暗泉潺潺,一个削瘦的少年长出一口气,缓缓轻吟。
反复运转真气,少年心中亦在不断感悟。
六虚者,天地四方也。天地四方皆“虚”,那么只有中心为“实”。
一实驭六虚,变动不居、刚柔相易,对自身来说,最合适的莫过于以“生”气驾驭“死”气。
生死两气本如同根纠缠的双生之树,在己身不断引导下,渐渐形成新的布局“生”气内实于五脏六腑,“死”气外虚于筋肉四肢。
死气虚无定形,不拘脉络,可刚可柔、可急可缓,可化作不同劲力,称得上“唯变所适”。
入门时师傅曾说,生死两气不能用寻常对冲锻成之法凝元,只能另辟蹊径。如今师门传下的无名神通,恰好寻到了一条曲折荆棘之路。
修炼无名神通不到三个月,凝元之路已初现曙光。可惜,麻烦事总会不断找上门。
时隔三月,雨师姐再次寻来。
“阿离,仙盟派发了新的任务下来”
若离也不多问,只是抬头静听。
雨寒微望着眼前冷峻的少年,微不可查地摇了摇头,道“你在上次任务中表现出色,天罚的管事应该是看中了你。”
“这次弥臣国也发现了铁线魔蚯的踪迹,天罚再次召集人手,点名要了你。”
若离眉头微微一皱,“弥臣国”
雨寒微答道“没错。之前铲灭的三只铁线魔蚯,包括你参与的那次,都出没在藏墨国的偃墨湖周边。但这次,是在弥臣国西北山丘中发现了铁线魔蚯的踪迹。”
若离默默点了点头,便算是接下了这桩“任务”。
一块小刀状的黑色令牌,浇铸着一个血红的“罚”字,雨寒微将之交给若离,道“十五日内,前去报到。”
“有劳师姐。”若离淡淡应下,二人一时便没了话说。
沉默了一会,倒是若离开口问道“阿萝那边,一切可好”
“没日没夜地忙”雨寒微轻叹一声,“好在帮手越来越多,应该会比之前轻松一些。”
雨寒微顿了一下,又道“多亏了你,临渊先生已经做出了寻龙盘。目前给出的线索还很散乱,但有一条、指向伏庸国之北的群山”
“她似乎有意一闯”
若离默然片刻,沉声道“让她,等我”
秋风渐起,残月之下,一个黑衣少年如夜枭般落入一个院落,无声无息地潜入一座阁楼中。
若离不喜欢万羽楼,更厌恶那个衣冠楚楚、“儒雅俊秀”的“书生”。
每次看到他,袖中那把尝尽百毒的匕首都恨不得飞出去,贯穿他的咽喉。
风不求早已今非昔比,头戴碎玉青蚨冠,身穿朗白镜古袍,身姿挺拔,吐气沉稳,乃是堂堂雾灵山朗镜宗的内门弟子。
满桌美酒佳肴,只有风不求一人独享。若离站在灯火阑珊之处,像一柄即将出鞘的弯刀。
杀气弥散的阁楼上,风不求终于放下酒杯,取出一个白玉瓶,特意将瓶口打开、放在桌上。
僵持片刻,若离轻轻将白玉瓶拿在手里,假意闻了闻。
心枢,那奇异的味道,仿佛一缕能点燃魂海的幽火。全仗心中那道“墙”,才能辟离其害。
一只藏机盒,一瓶心枢,正是惹上这一身麻烦的源头,更是那扑朔迷离的命运转折
“先生有命,要你去杀一个人。”
风不求亮出一条白绢,寥寥几个字,随即焚灭在灯火之中。
若离冷哼一声,“燕翎将军、傅雨清”
“一个仙门弟子对付区区一武者,没什么难的。”风不求面不改色,“也不是非要她死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只要让她无法再领军,就可以。”
若离将白玉瓶收起,转身消失在夜幕之中。
“如果最终我见不到阿哥,你、风玄仰,你们所有人,一命尝尽九死”
出了万羽楼,若离径直出城,不断调整着方向,朝西北而去。
入了仙宗,就少不了无穷无尽的麻烦事。
仙盟的任务也就罢了,可风不求偷偷找来,的确出乎预料。
那封书信没能成为把柄,反倒是阿哥这把柄,被“风玄仰”捏在了手上。
他们用阿哥和心枢要挟,不断提要求,不断试探着底线。
可他们打错了算盘有师傅赐下的心法,仙门弟子洛离立起心墙,炼化血肉,已不再是那个任由逍遥散折磨的傀儡。
若不是师傅有命,也不会有今日的虚与委蛇。那无耻书生,早就在匕首下尝尽百毒百死
长夜微寒,若离凭着“天罚”令牌中暗藏的指引,在荒无人烟的山丘中找寻了一个时辰,终于到了汇合之处。
丈许粗的一棵老树,早已枯死,若离上前将令牌嵌进树洞中,眼前陡然一变。
黄昏下,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