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漫黑雾遮蔽天穹,不见日月。
前路茫茫,从来都没有过一丝光亮。
没有方向,心中亦无希望。楚涵玉拖着疲惫之躯,在鬼雾岭上木然前行,如一孤魂野鬼。
指间玉玦,手中玉剑,都是爹爹留给他的遗物,如今失而复得,却再也感受不到一丝昔日的温暖。
她终究还是挣脱不开,终究还只是一枚棋子。
就在楚涵玉狠下心来,想一举了结爱恨情仇之时,她忽然又听到了那个声音
那个声音把她从炼渊中救了出来,投入这纷乱的棋盘之中。
她成了默默无闻的沧浪风家十四女风眠,凭借一张买来的举荐书,艰难闯过了龙门试炼,成了苍梧派的内门弟子。
这一届龙门试炼,试炼史无前例地胜出上千人,她混在其中平平无奇,无人因此高看她一眼。可她却有一点与众不同她并没有失去试炼中的记忆。
短短百日,尝尽了辛酸苦楚,看惯了尔虞我诈,也见识了世家子弟们翻云覆雨的手段。可悄然印刻在心底的,却是黑杀那双疲惫、空洞的眼睛仿佛映照着孤弱无助的自己。
苍梧派门规森然,却鱼龙混杂,难免有许多倾轧之事。但那段时光她仿佛是自由的,在阳光下修炼、执事,总比炼渊中好上百倍。
可是,平静安逸的生活毫无征兆地又被打破。
一场门中大乱,她稀里糊涂地跟着一位长老和几位门中姐妹外出避难,那个声音忽然响起
楚涵玉别无选择,只能遵从那个声音,用内息中暗藏的真气偷袭制住了长老,放走了那个叫做风月奴的古怪女孩
完成了使命,她便如一颗弃子,无助地被苍梧派拼命追杀,直到
可当她制住那人,想彻底做个了断时,那个声音又幽幽响起。
“不许杀他。”
“带上玉剑、玉玦,走”
她知道自己无法反抗,只能听命,却不知道脚下之路通向何方。
耳边传来一阵阵风鸣呼啸之声,楚涵玉不禁轻轻一叹她知道,厄运不会轻易放过她。
“来者可是风眠姑娘”
一个云冠墨袍的道人挡在前方,墨袍上虽有点点血污,但墨剑在手,气度依然从容。
楚涵玉又瞥了一眼身后,一个面相阴鸷的血衣人,目光冷峻,仿佛一只噬人的野兽。
墨袍道人凝望了楚涵玉片刻,目光落在楚涵玉手中的古剑上,焕发出别样的神采。
而那血衣人二话不说,纵身扑了上来。
楚涵玉沉下心来,古剑一横正要迎击。可那血衣人却生生绕过她,身形一分为三,化作三道血影,一齐扑向那墨袍道人。
“来得好速速受死”
墨袍道人墨剑一挥,三道真元如墨染长空,化作三匹墨练,勾住了三道血影。身子则向后飞退,祭出一块砚台状的灵器。
砚台上墨光莹然,流淌出浓郁的墨气。墨袍道人墨剑连挥,如执笔蘸墨,写画连连。笔走龙蛇间,仿佛一道道符篆印刻在空中,将那三道无形血影一点点困束锁拿。
二人一上来就使出雷霆手段,捉对厮杀,倒是把准备拼死一战的楚涵玉丢到了一旁。
以她的眼力,只能推断墨袍道人出身藏墨派,有筑基修为。而那血影招招进逼,一副要同归于尽的架势,可腾挪空间却越来越小,貌似落入下风。
片刻间,楚涵玉丢掉了逃走的打算,凝神持剑,只等他们分出胜负。
墨袍道人并没有让她久等,忽地朗笑一声道“血宗魔功,不过如此。”
笑声未落,墨画之中陡然生出一道剑锋,粗有三尺,光芒如电,一举贯穿了三道血影,留下一具胸口洞穿的血色尸身。
墨袍道人抬手一扬,墨画如长蛇吐信,延伸至楚涵玉脚边。
“风眠姑娘,此处只剩你我二人了。”
墨袍道人微微一笑,稽首道“在下藏墨派墨丘,虽受苍梧派所托在此寻人,却并不想与姑娘结下仇怨”
“我可以放你走,甚至可以护送你至安全之所。只要你将手中剑赠予我”
如果是进入试炼境之前的风眠,或许会就范,但此刻心境萧索的楚涵玉,已不会对人心、对命运抱有什么幻想。
“办不到。”
楚涵玉缓缓将古剑插入袖中,凝神肃立,暗自牵动内息中那一缕混元气那个声音的“馈赠”,也仅此而已,乃是她最后的底牌。
“壬水藏剑诀”
墨丘轻轻一叹,“此诀如今广传于天下,只怕很少有人知道,它出自当年的藏剑宗了”
“姑娘既然修习此诀,不妨就在死前,领略一下其真意吧”
墨剑一收,如化作一缕烟尘,隐没在砚台流淌出的墨气中。
张张墨画如卷轴横展,墨气倾泻如瀑,向楚涵玉席卷而来。道道墨光之中,隐隐又有剑光透出,仿佛千百剑刃藏匿在墨画之中。
剑锋未展,墨气掀起的劲风如刀,已割破了楚涵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