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经阁掀起股怪风,风儿打着旋子盘旋直上,屋里底层的古卷、秘笈也被卷入其中,经阁穹顶之上的琉璃灯晃动个不停,顶层摆放着的三架精美华丽的柜子,也跟着怪风摇晃不定,好似是在彼此遥相呼应,一股恐怖的悸动蠢蠢欲动。
“哇好好玩,快看,快看啊书会飞”阿离好似天真无邪的少女,兴奋非常的拍手叫着,盯着满屋子飞的书妖,像是在看件很好玩儿的事。
“傻子,叫什么,闭嘴。”
玉女没好气的叫道,阿离见了赶紧低头,双手不停的搅动衣角,像是个被大人呵斥了的孩子,做了什么天大的坏事一样,吓得眼中饱含着泪水。
“哭什么哭,像是谁给你受了多大的委屈不成,瞧瞧这都是什么样。”
玉女一席话引得阿离哭了,此时的阿离不过是个十岁的孩子,如此呵斥焉能不哭,哭的眼泪汪汪伤心极了。
“怎么,还真哭上了,哭,哭个够,要不是你,那个傻子会去冒险简直倒了八辈子血霉了我,碰上一个傻子还不够,要来便来俩,还一个比一个傻。”
玉女有意推了她一下,阿离全无防备脚下不稳摔倒在地,就地耍起赖来,带着哭腔哽咽的道“谁是傻子,你才是傻子,哥哥才不傻,他是大好人,你是大坏人。”
“什么”
玉女气的脸的白了,卷起袖子就要动粗,囝斐五大三粗的挡住了她,害得她有气没地方撒,只好找上倒霉的金童,金童见她目光不善,陪着笑向后退逃之夭夭,溜之大吉。
“傻子,为什么你要去,只为了她吗”
琉璃立在窗前看着险象环生的徐子麟,心如刀绞,黯然神伤,她知道今生与他无缘,她明知对方的心里再也容不得她,但是她还是关心着他,时时刻刻关注着他,哪怕只是远远的看着就好。
徐子麟甘心冒险,只为博红颜一笑,阿离要他救他一定会救,哪怕面对万年大妖也毫不畏惧。
然而,现实何其残酷,万年大妖的妖力岂是儿戏,举手投足之间,徐子麟如惊涛骇浪里的一叶孤舟,承载沉浮,巨浪滔天唯有覆灭一途。
徐子麟抓着一只书妖死活不松手,书妖惊慌失措的在旋风里乱转,像是一只无头的苍蝇,非把尾巴甩开了才好,所以它往书柜上撞去,散落的书卷平地起飞,跟着书妖肆意狂舞,转瞬化作一条大龙搅了个天翻地覆。
“都给我停下。”
一声断喝如雷贯耳,书荒发威小妖岂能不从,无数本书籍从天而降,徐子麟也似断了线的风筝掉落在地,摔了个七荤八素若非有厚厚的书籍做垫,非摔断几根肋骨不可。
窗外的琉璃看着揪心,恨不得跃窗闯进去才好,她明知道进去也是无济于事,也不可能有所改变。
然而,一张无形的结界将所有人都拒之门外,任谁也踏不进藏经阁内半步。
徐子麟眼冒金星艰难的从书堆里爬起,半空中多了一张人脸,定睛一瞧这哪里是人脸,分明是由书组成的一张书脸,眼睛、鼻子、耳朵、嘴巴、眉毛一样都不缺,看其模样已入花甲之年。
“尔非我族类,但体内却藏有惊人的秘密,你是谁”
“徐子麟。”
他大声的喝道,面对排山倒海掀起的气浪也绝不低头,顶着强劲的风压艰难的直起身子,人如标杆般笔直,钉在原地。
“徐子麟这名字没听过,不过依你的微末修为,能这样站在我的面前已实属不易,不过规矩就是规矩,来我这的人必须拿出我感兴趣的东西,否则休想出去。”
“没有”徐子麟斩钉截铁的喝道。
“哈哈哈没有,好,好的很,多少年来还没人敢跟老夫如此说话,你是第一个怕也是最后一个,既然如此休怪老夫无情。”
书荒张开血盆大口化作一黑洞,将徐子麟一口吞了下去,连皮带着骨囫囵吞枣的吞了下去。
“徐子麟”
琉璃惊得大叫,声贯苍穹。
在场众人无不大惊失色,眼看着这一幕发生却无人阻止,只能眼睁睁的看其发生。
书,书海。
这是一片书的海洋,书海之上立着一位老人,老人年近古稀慈眉善目,一双慧眼半开半合暗蕴神光,白布长衫浆洗的一尘不染,脚底一双粗布鞋千层底儿,脚踏虚空仿佛神仙一般人物,伴着书海跌宕起伏。
“老夫自问阅人无数,而你这等莽撞之徒并非没有,只是如你这般坦诚倒是少见,你本可搪塞於我、或者欺瞒於我、而你却什么都不想直截了当,难道真不怕我杀了你”
老者似乎是在自言自语,徒然书海中浮起一人来,不是徐子麟又是谁
“世间多是尔虞我诈,真性情者少,千般计谋,万般算计,反倒忘了初心,不知已诚待人方是人之根本,小子怎会不怕,只是不愿去做尔虞我诈之徒。”
老人定睛瞧了一眼,意味深长的展露一丝笑容,问道“人性本恶,欲望无尽,不算计、不反复何以为人岂不知小子又有何见解。”
“老丈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