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所有枢机主教全部落座之时,外面的天空便已经快要亮了。
最开始艾华斯还感觉颇为兴奋。可几个小时过去,他就开始感觉到淡淡的无聊了。
幸好他带了伊莎贝尔来。闲来无事,便将她的手抓过来拨弄着玩、同时低声聊着阿瓦隆那边的近况,并迫害一下不在场的夏洛克。
朋友之间便是这样——谁不在场就会成为其他人的话题。
其他那些枢机主教们倒是没什么反应。
毕竟以长生种那漫长的寿命,他们必须要学会如何浪费时间,才不至于让自己的人生陷入空洞与疲乏之中。而其中的必修课便是静心等待。
唯一的问题,大概也就是这里没有清水。若是口渴便只能喝酒。
因为在沟通神明时,太过清醒并不算是一件好事。
清醒就意味着理性,引申便是理智、分析与祛魅。那也是一种不敬。
正因如此,在各种最为古老的仪式经典中,宴会中都会有酒或者功能类似的其他仪式辅助物存在,从而让仪式师快速进入一种脱离现实的迷幻状态。
这同时也是因为,“酒”的存在本身也是神圣的——它需要消耗大量宝贵的粮食进行酿造,而在食粮匮乏、并非所有人都能吃饱的时代,酒就是一种奢靡浪费的非必要存在。
……正因如此,它们也会在仪式学上被视为一种“容易获得却相当珍贵”的资源,象征着“能够让人活下去的精华”。
如同越大的饵也就能钓起越大的鱼,越贵的彩票给人的感觉就是中奖概率越高——仪式师们使用更有价值的祭品,就会感觉仪式也会因此而变得神圣、柱神更有概率回应自己的祈求。
——当然,这只是“仪式学”上的说明。而在“神学”上往往会有与之相反的解释。
因为柱神实际上并不需要祭品,更不一定喜欢喝酒。祂们往往只是为了观察仪式师的态度与决心。
退一步讲,哪怕是最喜欢喝酒的恒我,也还备有宴主所酿的神酒呢。
这就颇有一种“听说他很喜欢电脑,不如你拿两千块给他买个显卡”的味道。如同真喜欢电脑的人电脑配件大概率远不止这个钱……神明自己喜欢的东西也肯定轮不到凡人来给祂们献祭。
教国显然明白这样的道理。因此他们拿出来的酒都是给主教们喝的,没有哪怕一杯去供给柱神。
不过今年有些例外。
除却艾华斯之外,几乎就没有枢机主教用过自己面前的酒。而是始终面目严肃的正视前方,或者与身边的随从低语。
这种情况肯定是异常的。
大概就像是大领导举行了规格相当高的酒会,然后里面却是鸦雀无声。比公司上班时都要安静,并且几乎没有一个人喝酒、所有人都面目严肃的低头吃饭。
这让外人一看,绝对是一脑门子问号:怎么回事?这莫非是最后的晚餐?还是年会兼了個追悼会?
于是在后方的记者们纷纷将这一幕记录了下来,并各自在心中揣测着枢机主教们这种异常举动的原因——
——是因为他们对艾华斯这个人类成为枢机主教的决定感到不满?还是说,是因为他们不赞同纯白圣女继位成为教皇?亦或者,莫非是教皇出了什么事?总不可能是教国要解体了吧?
但这些终究也只能是内心的揣测。与别人交谈讨论那是万万不敢的——谁知道这些枢机主教的听力如何、有没有录音录像仪式。要是不小心被听见了,那可就倒霉了;要是一不小心被直播出去,可能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于是最终,当太阳升起之时,伊莎贝尔已经讲完了阿瓦隆的近况。
喝完四瓶酒的艾华斯,已经进入了一种迷醉的状态。
他除却面颊绯红,就连瞳孔深处也闪耀着金红色的光辉……虽是处于微醺之貌,却给人一种不羁的神性观感。
这倒不是艾华斯太过酒鬼。
而是这里的圣树一号,和当初伊莎贝尔拿来的索菲亚女王的“遗产”——那瓶曾被下过长生咒毒的圣树一号味道完全不一样。
当初艾华斯还觉得,这不过就是一瓶好酒而已。虽说“圣树一号”是用司烛的使徒“巨树”的血酿造而成的神酒,让不喜欢喝酒的艾华斯与伊莎贝尔都能觉得好……但也就不过如此,根本比不上它在黑市被炒到的天价。
当初艾华斯还以为这纯粹是因为奸商垄断了货源,炒货倒买倒卖呢。心想这些地精奸商真会玩,这个年代就已经掌握了什么叫“限定款奢侈品对土豪的吸引力”……
如今艾华斯才知道,原来是因为德罗斯特大臣当初所添加的咒毒,已经彻底破坏掉了“圣树一号”内部道途之力的均衡,让它变成了相当普通的一瓶酒。
这酒里面,有着相当强烈的奉献之力。
里面的道途之力,单论纯粹、甚至远比艾华斯当年在第一能级、初次使用牧养法驯服影魔时的鲜血,还要再纯粹许多;甚至与艾华斯得到了【血肉奉献】后的牧养法差不多……从这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