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每思及此,裴洋总有种不寒而栗之感。
玉琳琅那毒妇是故意的,是挑衅更是警告与威吓!
她在用这种方法,向他们裴府上下炫耀,只要她想,随时都能让他裴洋这辈子甭想再站起。
郡主将主意跟表兄一说,裴洋第一反应是摇头,第二反应是万万不可。
“剑走偏锋太过草率,她的身手,你我都体会过。没有万全之策贸然动手,定会一败涂地。”甚至苦果自尝!
虢国眼里冒出鄙夷之光,“裴洋,你居然被一个贱妇给打怕了?呵,可真是长我裴家脸面。”
“你若不敢,便将你手下所有人暂借给我用。不用你出面,所有事,都让我来!你怕她,我可不怕!我是公主,中宫皇后所出嫡公主。我身份高贵无以伦比,就算她恨毒了我,也不敢真杀了我!”
“退一万步而言,真到了那一天,父皇也不会允许她动我分毫!”
“虢国!”裴洋趴在担架上,满面忧色看向这位骄傲的公主,“你先前已触怒过陛下和皇后,连位分都降了。”
“那又如何?我始终是他们亲生女儿。虎毒尚且不食子,更何况是我父皇母后。位分降一降而已,能怎样?过阵子随便找个由头,自然而然便升回去了。母亲也答应过我的,只要过了这阵风声即可。”
“虢国!”裴洋苦口婆心,心中还有几分后悔。
早知虢国寻他是因这事,他就该称病卧床,不要前来赴约。
虢国用力一拍案,厉声怒道,“二表兄,你就说你给不给人吧,其余不必多说。”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他既是表兄又是臣子,岂能不帮?
“郡主,我的人虽厉害,武功方面却真不如玉狐!”
“你大可放心,我既想到这办法,就能完全应对。”虢国从袖中取出几个小瓶子,冷冷勾了勾唇角,“常御医你应该不陌生吧,最是擅于用毒解毒。他的药,常人无法匹敌。”
裴洋忍不住再劝,“可玉狐是一名医者啊!难保她不会……”
“你当她是个神?武功好又会医?她就算会医又如何,常御医配的毒,多是独家秘方,她掌握不住别人的秘方如何给自己解毒?”虢国得意洋洋,“你放心吧二表兄,我这个办法,我深思熟虑很多日了。如今欠缺的,就是你那儿的人!”
“你只需把人借我,其余事都不必去管。我保证即便出了什么事,肯定也与你无关,我不会牵累你下水。”说至此,虢国忍不住又轻嗤出声,“毕竟你快被这女人吓破胆了嘛。”
“别啰嗦了,你就说你愿不愿意。不愿的话,往后咱们表兄妹间也不必再有任何来往。”
裴洋还想再劝,对上郡主表妹冒着怒意的双眸,不由偃旗息鼓。
虢国的脾气谁人不知。她决定的事,八头牛都拉不回转。
裴洋叹了口气,“那些人多年来谨慎惯了,当中从未出过任何岔子。此番便尽数交由郡主支配。”
夜色无垠。
玉琳琅悄无声息坐起身,静坐于床,双目亮如星辰。
一道鬼魅似身影推窗而入低声说道,“进府有四人,全部奔着你苑而来。外面还蹲着三人,分别在院墙与后门侧门。要杀么?”
玉琳琅烦躁地捶了捶床,眸中凶光毕露,“今日就彻底解决她。”
“杀?”
玉琳琅深吸口气,摆摆手,“看他们想做什么。”
“觉?”
“今天不睡了。”玉琳琅深吸口气,拉上被子卧倒在床,“你守着苏宅,哪都不要去。”
回应她的是一片悄然静寂。
来人早已无声无息消失在屋内。
玉琳琅翻个身,鼻息间闻到一股淡淡幽香,忍不住讥诮勾唇。
四人迅速潜入她房中,行动训练有素,连人带被褥一卷,直接塞进麻袋。
须臾。
玉琳琅伸指弹开麻袋口,面无表情从棉被中钻出扫了眼。
马车正往一处幽僻小巷而去。
玉琳琅靠在一侧,悄然掀开一点帘子,向外随意扫了眼。
除了赶车夫外,左右两侧与马车后面都有两名骑手跟随,看这方向怕是往西侧门去。
走的应该是条不会惊动城卫的出城密道。
玉琳琅勾了勾唇,取出玉片淡淡吹奏一曲。
随行之人双眼慢慢空洞迷茫起来,马匹也跟着放缓速度,一步一顿依然持续向前。
玉琳琅掀开帘子飞身钻出,问了几个问题得到准确回应后,冷冷扫了眼随行诸人,迅速飞身离去。
天际最后一丝月华已躲入云层。
夜,漆黑弥漫,树影憧憧。
玉琳琅飞身跃上郡主府墙头,身形乍隐乍现间,已从三五支护院队伍头顶飞过。
当她孤身一人立在郡主床头时,守在院里房里的丫鬟仆妇们,早已悄然睡去倒了一地。
玉琳琅盯着死猪般沉睡的虢国,眸光冰冷含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