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船沿着汾河行了三日,梁婠便在床榻上养了三日。
第四日,实在是躺不住了,在梁婠不分时段的软磨硬泡才之下,宇文玦才同意在他忙的时候,由青竹扶着她去甲板上透透气。
不知是不是因为找她耽搁的,宇文玦这几日很忙,需要处理的事情很多。
除了找到她的那日陪了她一天,往后这两日,除了夜里就寝,就只在她上药的时候才出现,甚至就连用膳都是她与青竹一起。
昔日,他在南苑处理事务时,从不避她,而今,他虽不避,但她每每都识趣乖觉地离开。
到底这大船比不得南苑。
而此处,更是周国,也非齐国。
他虽是宇文恒之子宇文玦,可也确确实实是齐太后私生子陆修。
周君这般重用他,她并不会觉得出自什么手足之情,只怕就为灭齐。
灭完齐之后呢
给不了宇文玦任何建议与帮助。
因为她很清楚,问了也是白问,她对周国实在了解甚少,为数不多的一些所听所闻,也是高潜曾经同她说的。
她微微叹了口气,不可否认的是,很多事情尚不曾根本解决,都仅是暂时搁置。
梁婠搁下手中的舆图,静静瞧着夕阳。
梁婠单手托着腮坐在船尾,面前的案几上放着一张舆图。
何必平添一根软肋给人拿捏呢
周与齐是有些不同的。
已是黄昏时分,落日映在河面上,金光闪闪、涟漪层层。
吹着河风,一会儿看看舆图,一会儿赏赏风景,再顺便听听他们口中有关沿岸的奇风异俗。
更何况,她的身份始终是一个麻烦。
两岸种的最多的是稷、玉蜀黍。
灭齐
同样,这个时候她更不觉得应该去当一个无中生有的萧氏女郎。
梁婠就该是梁婠。
那时,他的身世或许又会成为一张催命符。
是很美的。
“夫人,这是从蔺城传来的密报。”
但凡是谎言,总会有被拆穿的那天。
鸟尽弓藏,兔死狗烹。
她并没细问他这次擅自离开洛安,是如何同周君解释的。
梁婠垂了垂眼帘。
青竹从船舱出来,行至几边,放下烹好的热茶,又从袖中掏出一封信呈上。
“殿下说,往后这些直接交由夫人处理。”
梁婠回过神,看一眼接过,既然是从蔺城送来的,那必定是关于曦儿与高昕的。
她当即拆开,仔细看一遍,也只是报平安。
曦儿整日有高昕陪着,两人相处得很好。
梁婠又含笑看一遍,除了心里些许酸楚,仍是有些担心。
她收起信,看向青竹“你可见过周昀”
从前在太师府,梁婠是没见过青竹的,据她所言曾经一直是暗卫。
去洛安以后,便在王府里做掌事。
现下派在身边,主要也是为了安全考虑。
梁婠很清楚,他这是怕刺客不死心。
思及此处,确实不得不想想,危月已经知晓自己与宇文玦的关系,那也从而验证了宇文玦就是陆修,危月知晓就意味着宇文珂也知晓。
这般误打误撞,反倒是帮了宇文珂省却验证的麻烦。
要如何应对呢
忽然,肩头一沉,一件披风盖了上来。
梁婠一转头,有人在她旁边坐了下来。
“忙完了”
“嗯。”
宇文玦端起她面前的茶盏就着饮一口,再抬眉“没有你烹的好。”
梁婠挑挑眉。
这是又想哄她干活,想得美。
“这一年,殿下不也这么饮过来了,也不是非要这一口。”
宇文玦放下茶盏,盯着她“夫人懒惰了。”
梁婠不以为然“不是殿下要我好好养着的”
宇文玦握住她的一只手,细细瞧着她“夫人可要快快养好。”
梁婠往两边飞快瞟一眼,咬了咬牙,想抽回手,奈何他就是不放。
再同他拉扯又显得矫情,只好由着他。
宇文玦嘴角噙笑,适时移开眼,看向案几上的舆图。
“对这里感兴趣”
梁婠看一眼远处落日余晖“只是找些事情做。”
宇文玦沉默一下。
梁婠捏捏他的手“身上有伤,很多事儿你都不许我做,与其做些可有可无的闲事,倒不如熟悉熟悉这里,也不至于你再说什么,我听起来总是一头雾水。”
宇文玦轻轻将她拉进怀里“不如送你去蔺城”
梁婠摇摇头“再过些日子吧。”
“好。”
梁婠想了想,又道“待你不忙的时候,亲自跟我讲讲这边。”
“好。”
说到这,梁婠是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