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僧侣之身,行灭佛之举,玄奘你如此倒行逆施注定是要入无间地狱的,玄奘你不能”
以果位替代了法王真灵的菩萨闻言面容突变。
庄严,慈悲的面上猛的流露出些许狰狞之色,其脑后忽的有七彩的光轮浮现,光芒之中隐约有一双持着金刚杵的手臂正欲探出,但下一刻当那平凡到甚至有些粗糙的手指触碰到那根金刚杵时。
一切异象尽数湮灭。
一只平平无奇的手掌抓住了那本该虚幻缥缈的功德光轮,其粗糙的五指探入光轮深处,举重若轻的将那正欲从虚无中探出的手臂钳住,而早已经握着宝刀的右手则是随手一划。
锋锐的刀锋如划过流水一般轻易的分开了脖颈的皮肉,熟练的穿过了脊椎的缝隙而后将其中串联的筋骨悉数割裂,与此同时那断联的头颅深处还有一道轻微的破碎声悄然响起。
只一瞬间,法王那慌张的眸子忽的黯淡了下来,连同在一起的还有法王脑后刚刚浮现的光轮也悉数溃散成光粒子,飘散在空气之中。
但做出这一切的玄奘法师却面不改色的将宝刀重新放回自己的面前,同时那抓在光轮深处的手掌也顺手一捞将那已失了根基的头颅打捞起来安放到了自己蒲团的右侧,而在那里,同样有七个宝相森严,虽肉身已死许久,但面色却是栩栩如生的头颅正安静的堆叠在一起。
与之相对的,则是另外一侧,早已经流尽了血液,面泛苍白的几个僧侣头颅。
做下这残忍之举的玄奘法师只身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伴随着大昭寺被凝滞的时间重新开始流动,无视了周遭慌乱的他只淡然的说道“康仓法王略逊一筹,惜败贫僧,接下来还有哪位大德高僧可以跟贫僧辩经”
“邪僧,邪僧”
“诸僧侣快快随我焚了这外道,将其扒皮抽筋呜呜呜”
看着又一法王的无头身体瘫软的倒在地上,喷涌的鲜血染红了地上的金砖,周围本就慌乱的僧侣们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情绪,更有甚者,更是疯言疯语起来。
但还未等那四个穿着跟周围僧侣完全不同的和尚们做什么反应,胡言乱语的僧侣便被同伴们捂住了嘴,拖离了人群消失不见。
而与此同时,一头发苍白,枯瘦如柴的大僧侣从大雄宝殿中走了出来,其步履艰难,面容更是悲苦
“东土大德,足够了,足够了,我大昭寺已没有更多的法王让你砍头了,你已证明了经卷的错处,我们愿让你跟你的弟子重新注解大昭寺内的全部经典,并让诸僧侣悉心学习”
听着老僧的祈求,坐在蒲团上的玄奘法师恍若未闻,仍是一副跌坐等待的模样。
于他而言,错漏的经文需要更正,并让诸僧侣学习正确的经文本就是理所应当之事,并不值得拿来作为交换的条件。
正如两百年前,他一路西行前去求法一样。
在见到那本源的灵山佛土并非是他想象中的那副地上佛国的模样之后,一如现在,玄奘法师也苦心孤诣的与当地的僧侣们展开了一场遍及佛土的大辩经。
结果证明,错的是僧侣而非玄奘。
他们的佛法确实出现了错漏,佛土的僧侣们在长久的时间中曲解了佛的真谛,重新修正本就是理所应当。
至于说在这期间的人头滚滚当僧侣们习惯于欺压他人,习惯于放纵声乐,习惯于圈养女子且把人不当做人之后,他们便不是求佛纯善的僧了,而是惹人厌的外道,是邪魔。
那么死几个外道邪魔又能算得了什么
即便是最后闹到了佛祖那里,不也还是夸赞他之举措皆是除魔卫道,实属大善
而在这之后被灵山佛土的僧侣们称为大乘天,解脱天之事,玄奘却并不挂在心上,若他当真功德无上,那怎不见佛祖亲自显圣与他果位,若他当真如此殊胜,那为何没被赐予灵山经典,只拿了些佛土残缺不全,被曲解的佛本回到了大唐
而这也是玄奘回到大唐之后的二百年间一直不能理解的。
为什么他既得到了佛祖的认可,却还没能被给予那些真正的灵山经典,以此来普渡世人
直到百五十年前,大唐举国飞升之后,到了全新的天地,接触了全新的世道之后,玄奘法师从南燕的使者那儿听到了唐僧的故事,如此才恍然大悟。
似是而非的经历,性情相同却妖魔化的弟子,软弱迂腐的师傅,与那怪诞的取经路。
不是他佛心不诚求不来真经,而是真经早已给予了那个跟他似是而非,却叫做唐僧的和尚。
对方以玄奘之名将佛法宣扬,但那些所谓的真经却与他在佛土中所见的残本外道一般无二。
玄奘尝试着去跟佛祖菩萨们追寻真相,但奈何往日香火浓重,佛光深邃的金塑却一个个变成了沉默的泥胎。
直到听闻佛祖屡屡在西边的吐蕃显圣,如此,求而不得的玄奘法师便带上弟子们前去了寻真的路途,而至于此发现了这些以人为材,将百姓视做猪羊的外道僧侣,那就纯属意外了。
只不过,玄奘法师见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