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点把这人给忘了。
可汪辰却忘不了,他由郝玄带着,来到了墨画跟前,将备好的礼物,一一呈上,而后千恩万谢道:
“多谢小师兄指点迷津,否则我这辈子,就算完了。”
墨画微怔,“我指点你什么了?”
汪辰苦笑道:“就是胭脂舟的事,要不是小师兄您,带着郝玄他们打了我一顿,逼着我通风报信,戴罪立功,否则癸水门的这支贼船,我就下不来了……”
“这件事啊……”墨画恍然,摆了摆手,“小事罢了,不必放在心上。”
汪辰一脸郑重道:“对您是小事,对我可就不一样了。”
他是汪家子弟,虽说血脉偏了点,在族里地位不高,平日里也不受待见,但只要犯了错,那就是众人攻讦的对象。
族里铁定不会轻饶他。
若是因为胭脂舟的事,让族里蒙羞,那个后果,他想都不敢想。
至少他老爹那个,好不容易得来的闲散的长老位子,是别想再坐下去了。
他也就真的成了“坑爹”的罪人了。
因此,他特意让他爹,多备了一份年礼,用来送给墨画。
“不算贵重,还请小师兄笑纳。”汪辰笑道。
墨画看了眼,发现都是一些阵书,糕点,肉脯,果酒之类的东西,明显是经郝玄“指点”过的。
不算名贵,但都是自己喜欢的,墨画也不客套了,点了点头,便收下了。
之后墨画又和汪辰稍稍聊了一会,问了些癸水门的事。
汪辰也知无不言。
他悄悄对墨画道:“道廷司,不,准确地说,应该是道廷,对癸水门从上到下,都整顿了一遍,杀的杀,抓的抓,关的关……”
“现在的癸水门,已经不是原来的癸水门了。”
“现在的癸水门,与其说是十二流,更像是……”
汪辰想了下,形容道:“更像是,道廷直隶的宗门,直接与道廷司挂靠。若是在宗门里表现得好了,毕业之后,是能直接进道廷司的,而且,进了道廷司后,直接受上面,也就是道廷的管辖,不太受地方世家的干扰……”
墨画有些意外。
这么一来,癸水门反倒是……“脱胎换骨”了?
某种意义上,是从一个十二流末流宗门,直接变成了“道廷直隶”宗门?
当然,对乾学州界来说,这应该也算是道廷的一种“渗透”。
而且很可能,这还只是第一步。
不过墨画也有些疑惑,问道:
“癸水门里,也基本都是世家子弟吧,既然如此,怎么不受世家干扰?”
“不一样的,”汪辰解释道,“世家也分很多种的,有大世家,有小家族,有本地的,也有外地的。”
“别人说世家,都是一起提的,但世家之间的差别,比人和狗都大,而且同样各存异心,勾心斗角。有些世家更是赤裸裸的仇人。”
“乾学州界同样如此,具体情况很复杂。”
“而此次癸水门整改,主要整顿的,是‘本地世家’,以及四五品以上的大世家。”
“这些世家的长老和弟子,在胭脂舟事件后,已经被‘清理’了一批,其余的,要么打压,要么降职,要么劝退。”
“现在癸水门中留下的,基本都是外地世家,或是本地三品以下小家族出身的子弟……”
墨画恍然,微微点了点头。
道廷这么做,意在分化世家。
将“世家”这个概念切割开,以外地大世家和本地小世家,针对乾学州界本地的大世家。
即便针对不了,但也在一定程度上,削弱了大世家对道廷司的影响。
果然,世间一切事物皆有矛盾,要学会从内部瓦解敌人。
墨画又学到了东西。
随后他又问汪辰,“那你的处境,岂不是很糟糕,汪家也算是本地世家吧?”
汪辰道:“我还好,汪家虽然势力大,但我地位低啊,不是家族核心子弟,不受待见。”
“而且,胭脂舟这件事上,我算是立了功的。又因为小师兄您,在道廷司典司大人那里替我说了情,所以即便癸水门整改了,对我影响也不大。”
“不止如此……”
汪辰笑了笑,“不瞒小师兄,我现在混得,比以前还好了些。因为之前在顾典司那里露过脸,所以癸水门整改时,很多事情,都是我在帮道廷司办,一来二去,混了个脸熟。”
“如今整改完了,我在宗门里,也多多少少有一点‘威望’了。”
“那些庶出的,或是血脉偏远的本地世家弟子,若还想留在癸水门的,就会求我帮忙说情。”
“而外地的,还有小家族弟子,知道我在道廷司那边能说上点话,因此也都敬我三分。”
墨画点了点头。
这个汪辰,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他拍了拍汪辰的肩膀,鼓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