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口,百年大榕树下。
下午四五点钟,一群没工作的老头老太太,就坐在附近闲聊了起来,聊些家长里短,抱怨抱怨自己儿媳或妯娌。
没上学的孩子,则在附近玩着。
大的带小的,倒也还算安全。
就在这时,一个披着灰大褂,脚穿自制千层底布鞋的老太太,满脸诧异的喘着粗气,小碎步跑过来,然后都不等自己缓过劲,就立刻匆忙分享起八卦:
“你们听我说,我刚刚去刘卫国家看了下,中午跟着那富贵老太太一起回来的,就是刘卫国他妈,大飞他媳妇。
两个人正坐在门口吃鸡呢!
哦不对,是大飞媳妇在吃,那老太太没吃,在边上看着,喝了点鸡汤。”
村口大榕树下,从早上干完农活之后,就一直有人在,只有中午和晚上吃饭的时候人会少点,等天黑才都回家。
这条路是去镇子上的唯一出口。
当然,这里是指的正常情况,如果非要绕路,越过坟堆等不是路的路,前往镇上,也能过去,但除非是要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情,否则没必要那么绕。
白圣早上就是从这条路出去的。
中午也是从这条路回来的,包括黄娟出去买鸡,带鸡都是从这条路走的。
白圣早上出去的时候,因为去的比较早,同时脚步匆匆,所以没什么人注意到,但中午回来时,恰好是吃饭前大半个小时,大榕树下正是人多的时候。
再加上黄娟家虽然比不上一些大富翁,但在本地还是颇为不错的,这年头万元户都少,她家光存款就有两万,可想而知条件不差,故而她的衣着显然有别于旁人,一看就知道价格相当不菲。
更别说她还是个陌生的外人了。
所以理所当然的引人注目。
至于白圣,刚开始村里人压根没认出她来,只觉得她身上穿的衣服有点熟悉,直到有人看到她们进了刘卫国家。
一番讨论后才觉得,那衣着不怎么样,但气质挺好,看着也挺健康,又有点熟悉的人,很可能是刘卫国他亲妈。
刘大飞的媳妇。
不过也有人反对,反对的理由相当简单,他们虽然已经有小半个月没见过刘大飞媳妇了,但之前谁没见过,那时候的大飞媳妇明显脸色发黄,看着比村里其他同龄人都要老,跟刚刚见到的那个简直就不是一个人,差距实在太大。
当时村里人也就稍微讨论了几句。
没有深入探究。
直到黄娟离开,并且带了两只老母鸡回来,还有人说刘卫国家传出了炖鸡香味,不年不节不知道他家干啥吃鸡。
才进一步激起了村民的好奇心。
紧接着便有人撺掇,让人偷偷过去看看,看看先前他们见到的那个人,是不是大飞媳妇,以及她家到底在干啥!
那富贵老太太与她家是什么关系?
这不,去打探消息的回来报信了。
“感情真是大飞媳妇!”
“不应该啊,半个月前我还见过白婶子呢,那时候的她,跟现在完全不一样,简直就像是变了一个人,就算这半个月天天在家吃鸡,也没这么快吧。”
“吃了啥仙丹不成?”
“更稀奇的是,今天跟她一起回来的那个老太太到底是谁啊,和她什么关系,怎么还给她带老母鸡吃,大飞媳妇家亲戚咱们基本都认识,没那人啊。”
“当年我生完孩子坐月子,家里亲戚最慷慨的,也不过送了半斤红糖。”
“你那是什么时候了,你坐月子都是十几二十年前的事了,那时候大家都穷,半斤红糖就不错了,我坐月子的时候连鸡蛋羹都没吃上,见天喝稀粥。”
“哎哟,我刚刚没跟你们说全。
两只鸡,那老太太带过去的两只鸡都炖了,满满两大锅全放在大飞媳妇面前,她一个人吃,那老太太就坐在边上拿小碗,喝了点鸡汤,太奇怪了,没见过这么奢侈,也没见过这么待客的。”
过来通报消息的牛大花,一边比着两只鸡,一边还颇为惊讶的不断强调。
虽然这些年,大家日子相比过去好了不少,但吃肉依旧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一个星期一大家子买半斤肉,就已经算日子过得不错的了,鸡更是除非家里有产妇,或者有人重病,再不然就是逢年过节才会杀,否则最多吃点鸡蛋。
一次性杀两只鸡,还是一个人吃。
而且是一个糟老太婆吃。
这在大家看来是极其不正常,不合理的事情,在座这些老头老太太,哪个家里杀了鸡,不是先紧着儿子,先紧着孙子吃,自己稍微吃点下脚料,比如说鸡肝、鸡头、鸡屁股、鸡肠啥的就行。
另外客人带着重礼上门做客,结果把人家鸡杀了自己吃,只给人喝汤,这在他们看来,也是极其不正常的事情。
总之,整件事就相当诡异。
至少在村民们看来相当诡异。
“两只鸡都杀了,还都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