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丝特收敛了加尔温枯槁的骨头,用那件长风衣裹成一团,拿袖子打了个结把它绑紧。
她的手掌压过挎包里的凸起,那枚拥有“寄生者”能力的单片眼镜还在里面。
尽快晋升也是种选择,值得她冒险试试,相比无法改变外形的自身,其他人或者动物的外形更加方便隐藏。
艾丝特没再等天亮,直接拎着行李箱和装着骨头的包裹走到楼下,将钥匙扔给前台,随手偷走对方的记忆,她披着绯色月光走在这个小城的街道上。
此时已经过了午夜,只有那些醉醺醺的家伙还在酒吧里喧哗不断,街上几乎没什么人,艾丝特飞快走上城外的山路,往没有人的地方钻。
她不需要进入那种奇特的感知状态,只是放出数颗光点,视线前的物体就足够清晰。
艾丝特拎着从山脚一家住户门外顺到手里的铁锹,她用几枚金路易在地上摆了个圆环,好奇他们会不会留下什么“铲仙”之类的故事。
到时候说不定人人都会在家门口摆个铲子,希望一夜过去换得一把金币。
数分钟后,走进的山林已经够远了,艾丝特选了一处较为松散的土面,轻轻哼着欢乐颂的曲调,很快,就吸引来不少夜行的旁听者。
那些警觉又茫然的动物们停留在树林间的阴影里,艾丝特自嘲地笑笑,这什么童话公主的作派。
这里也没有别人,就让他们来见证死者的葬礼吧。
她的眼中没有多少温情,而是仔细挑选着自己想寄生的对象。
视线扫过四周树影里的生物,艾丝特一边将手下的坑挖得更深,一边打量着那几只蹲伏在草丛间的禽类
夜莺当然不行,那两只猫头鹰的身形和爪子看上去都比较羸弱,不太像是能拎稳东西的样子。
她还需要继续前往第利斯,如果抛开蒸汽列车的行进方式,飞也不错,但相应的,她必须得抛弃更沉重的行李箱,只留下较轻便的挎包。
艾丝特手中的铁锹翻起更多泥土,等到这个深度超过一米的坑范围足够大后,她便将那包裹着骨头的风衣抛到了里面。
干枯的头骨滚落出来,那些不再光亮的金发还连在头颅上,并没有脱落,只是死亡的晦暗吞噬了生时的灿烂。
艾丝特没有任何情绪流露出来,她只是对尸骨颔首,语气淡漠地道
“抱歉,愿你安眠。”
铁锹铲起泥土,又将那空洞的骷髅眼窝覆盖,合拢里面幽深的影子,很快将这个男人存活过的最后一点痕迹淹没。
用力将土堆上方散碎的泥土拍实,艾丝特走向旁边最近的树干,在上面刻下了“加尔温莱普勒斯之墓”的字样。
她犹豫片刻,没有留下任何墓志铭,说到底,今天跟她交流的人,从头到尾都只是阿蒙的分身,艾丝特并不清楚加尔温会想留下些什么。
她曾经在铃兰花街见过的人或者结下的仇,现在回想起来,艾丝特只觉得自己像一个微妙的旁观者。
也不知道那株向日葵还在不在。艾丝特望着用鲁恩语刻好的名字,这么想道。
她扛着沾满土灰的铁锹,拎起行李箱往更深处的山林走去。
艾丝特最终找到一处幽静的山谷,她坐在根须虬结的大树下,行李箱已经被她埋到了另一个地方。
原本她是想要烧掉所有东西的,但是这里是山林,生火的话更加麻烦,所以她最终放弃了这样的想法。
她用肩带将装着金币的袋子跟挎包绑到一起,这就是她要带走的全部行李了,不过在那之前,还有最重要的关键环节。
艾丝特重新打开放置着单片眼镜的盒子,她的指腹蹭过细链末端的黑曜石,逐渐平复自己没来由烦躁的心境。
她很快进入冥想状态,在脑海中勾勒出温和的光团,并不断让它放大与延伸,艾丝特没有放开对外界的感知,而是在心底里注视着脑海内的光芒,不断向它重复一个问题“如何利用这副眼镜”
等到她因为剧烈头痛而睁开眼睛的时候,艾丝特已经听清了那隐约中带着嗡鸣声的答案“戴上它。”
艾丝特皱起眉头,轻拍着前额试图让自己的头痛缓解。
她在这个问题上耍了小心眼,也就是说“使用它寄生”和“利用它晋升”的方法是相同的,戴上这副眼镜就行。
之后会有特殊的反应
在脑海中的剧痛消散后,艾丝特没有再犹豫,很果断地把单片眼镜从盒子里取出来,镜腿扣往耳后,她缓缓将那右眼处的镜片架在鼻梁上,贴合到自己的脸上。
剧烈的嗡鸣声从艾丝特刚刚恢复平静的脑海中炸开,她的右眼中明暗交替,再度浮现圆环星形的符号。光芒与嗡响由内而外地扩散,穿透她的头,也像浪潮般冲刷着她的灵魂。
艾丝特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着,她似乎看到了很多支离破碎的画面
在倾塌的高楼大厦间,握着一枚祈福玉坠的年轻女子毫无表情地站在窗前,她的五官与艾丝特相同,神情而僵硬麻木。直到天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