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伯当应着声,让仆人把这些琳琅器皿先搬出去,妥善存放,但是又留了几件在堂屋里,满足大家的好奇心。那个限量彩盘肯定是要留下来的,而且要摆在家里最显眼的柜子上。
陆子清这会儿瞅见一幅画挂在墙上,咦了一声:“东瀛浮世绘?”
俩穿着和服在拉琴跳舞的东瀛娘儿们,这跟广南西道的风物有个鸡毛关系?陆子清之前在缥缈宫中,也遇到过浮世画派的东瀛绘画大师,所以一看就知道了。
呃,这绝对是我不经意间随口说出来的。
黄伯当不动声色地对丫鬟挥挥手,趁人不注意的时候,把这画给收起来吧,别丢人了。
再看看在场的人,黄伯当给陆子清挨个引荐了一下。其中身份最高的,是一位身穿紫袍的侯爷,文安侯赵骏,他是黄石翁的多年好友,曾任太傅,也就是说,他曾经辅佐过当今天子。不过天子登基后没多久,就因为上皇的事情嫌他瞎哔哔,把他请走了。
这会儿文安侯赵骏正拿着一只琳琅小锅赞不绝口,这种皇宫里都见不到的精美器具,能进入百姓家,令他感到很开心。他很关心这东西的价格,听说比普通的铁锅贵不了多少,但是不生锈很耐用,煮东西味道还更好,更是非常高兴。
等到陆子清跟老侯爷聊完了再回头,那张浮世绘已经被卷起来了。
然后是前吏部尚书黄公瑜,现在也是功成身退的人了,显然在黄氏中威望很高,算是陆子清的表舅,也是黄石翁的得意弟子。自然,这个“表”得稍微远了一点点。
陆子清从声音听得出,他就是之前操心陆子淑婚事的人,还真拿自己当长辈了。
黄公瑜也知道,自己之前在屋里说的话,多半被站在门外的陆子清听去了,但他丝毫没有不好意思的样子,反而笑道:“以前你父亲也曾经跟我一起,在这里听过几天课,喊我师兄。你母亲更是我从小看到大的师妹,所以你喊我一声表舅也可以,喊更亲一点儿也使得。不过喊表舅的话,倒显得疏远了,倒不如叫我一声……”
“大爷——的”陆子清喊了个别出心裁的,倒也亲热。
黄公瑜本来是想说,陆子清叫自己伯父也可以,没想到被喊了声大爷。虽然黄公瑜觉得,这声调有点儿特别,不过也没有多想,只道是巨鹿那边的口音,反正意思是一样的,很热情很亲热。
所有人都被黄伯当轮番介绍了一下,最后是黄玉郎。陆子清嘴上喊了声表哥,心道,你早晚得进去。
这个黄玉郎倒是很热情,一来他以为自己能当陆子清的姐夫,二来远征北蛮的事情很吸引他,很想听陆子清多说说,可惜现在这个场合不太合适。至于那张浮世绘,他和他爹都没认出画的是东瀛风情,这礼物送得有些失礼,不过他只尴尬了一小下,就当这事没有发生过。
和屋里的人寒暄了一圈,陆子清就先告退了,还得去给各位舅母、姨娘请安。除了大舅舅以外,他在黄家还有三个舅舅,以及一些不怎么熟的表哥表弟,表姐表妹。来都来了,该问候的都得问候一声。
大舅黄伯当带着他从堂屋里出来,对他道:“我先跟你那几个舅舅说一声去,你留在这里,跟表哥表弟们说说话。”
陆子清知道,大舅是先去替自己解释一下,免得其他几个舅舅冲自己发脾气。身为黄家长子,黄伯当在方方面面考虑得都是很周到的。
等黄伯当走后,白浅浅开心道:“清哥,很顺利呢。”
陆子清也松了口气:“希望吧。其实礼物送到了,外公开心了,就行了。”
虽然外公还没有答应去巨鹿府过年,但是黄家人去不去巨鹿府,也没有那么重要。自己也不是非得求着人家去,对吧?等到龙葵把飞车上要给这边的礼物,给带到黄丘县这边,这事儿就算是办完了。
然后陆子清就看到,几个表哥表弟还有二舅母都来了,二舅母长得还是很美的,三十多岁的年纪,保养得极好,精明又略带几分泼辣,走起路来如春风拂柳,妥妥的黄府颜值担当。
“二舅母,子清这厢有礼了。”陆子清正想着怎么打招呼,措辞太亲热的话,不合适吧,然后就看到二舅母抬手,呼啪一下,把礼单丢了过来。
“就这么几个锅碗瓢盆,你想打发谁呢?”二舅母怒不可遏。
事情是这样的,自诩风华绝代堪比庞娘娘的二舅母,平时主管家里的内务。今天她正在招待各路女眷,在房中热热闹闹地打牌聊天,期间免不了埋怨几句讨厌的陆家。忽然丫鬟把礼单送过来了,二舅母忙着摸牌,让丫鬟念念礼单上都有啥。然后就听到了一堆锅啊杯子啊,最后一样,脸盆一对,没有了。
大家都目瞪口呆,这是谁家啊,送了一堆锅盆过来?
二舅母当时就疯了,把礼单抓过来瞅瞅,还真的送锅盆?这意思是我们黄家连脸盆都用不起了吗?再一瞅是陆家送的,有人尴尬地问道:“不是听说这个陆家在巨鹿郡非常有钱,发了大财的吗?”
“不会是看不起人吧?”
所有人都这么觉得,再去问丫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