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这就是那个……”几人都欲言又止。

陆子清心里一万头草泥马疾驰而过，那什么啊？说清楚啊！

黄伯当道：“你们陆家这一次办的事，十分失礼！着实让你外公下不来台。”

要不是亲娘舅，早就忍不住把陆子清按地上一顿痛打了。黄石翁一直都看不起陆雨村这个女婿，十几年了快二十年了，陆雨村忽然成了巨鹿巡抚。之前赶上黄石翁过生日，陆夫人还专程回来了，带了一篮据说是南极仙翁送的仙桃，给父亲孝敬贺寿。这桃子不白吃，从黄石翁到黄伯当，都对陆雨村稍微有了那么一点点改观，最起码这仙桃是真的，吃了之后对身体挺好。

然后陆子淑成了龙武将军，在西北立下赫赫战功，陆雨村封了郡伯，总算给老丈人长了脸！再然后陆雨村就来信说，新年打算邀请各家去巨鹿府过年。黄石翁挨家递话，意思是让大家都去巨鹿府看看，我这个女婿是不是真的有能耐了。结果呢，居然没下文了……

黄石翁的脸火辣辣的呀，实在等不了了，派人去问，陆雨村也没给个准话，东推西推，说要等陆子清和陆子淑回来才能决定。问题是人能等，年不能等啊！为了等你的准话，别人家还过不过年了？那么多门生来一次黄州，那得跋涉万里啊，在路上走一个月，来给老恩师拜个年，你告诉说我可能会不在家？到底在不在，也许在也许不在？

黄石翁被拖得没办法，只能倚老卖老呗。黄伯当作为黄家的长子，当然得主动擦屁股，到各家又解释了一遍，替陆家编得很好，是因为公事繁忙无暇分身，兼之黄太公身体不太舒服，担心老爷子水土不服……

都解释完了，脸也都掉光了。族中子弟、想要来拜访的门生故友，一听黄家过年不出门了，赶紧全来拜访。所有人都赶到了一起，人仰马翻，如今黄家已经准备好了过年的一切事宜，还有招待宾客的各种吃食用度，杀猪宰羊，光牛肉就卤了三千斤。现在去巨鹿，那大家不是白准备了？难不成还把鸡鸭鱼肉也一起带去？

黄伯当问：“只有你一个人来么？”

陆子清身后的白浅浅，一看就是小丫头。

黄伯当觉得，说实话啊，赔礼道歉这个事儿，陆雨村应该自己来。把孩子给送过来算怎么回事？我呸！黄伯当在心底对陆雨村的鄙视，又上升了一个层面。

陆子清硬着头皮解释道：“家父身居要位不能擅离，这几天更是忙得脱不开身。所以遣我过来，请外公和各位叔伯兄弟到巨鹿府过年。”

黄伯当都被气笑了，合着你不是来道歉的？我牛肉都卤了三千斤了，你告诉我去你家过年？

四周的宾客也能感受到黄伯当的无语，在一边讪笑。一位看起来很有影响的贵客赶紧打圆场，非常圆润地把黄伯当的情绪处理掉，出来道：“表少爷跟老太公多年不见，咱们就别在这里碍事了，让陆兄先带着表少爷，去给老太爷磕头请安吧。我们去花园里喝喝茶。”

大家于是寒暄着让黄伯当去忙，然后跟着那位贵客到花园去了。

等到黄伯当带着陆子清进屋了，众人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在这里说主人家的是非，不是君子所为。但是摊上陆家这么个亲戚，真的太不幸了。

“笔山兄，刚刚这位小表少爷，是否就是人称‘陆半城’的啊？”有人问那位为首的贵客，“我听说这半年来，巨鹿郡日新月异，繁华更胜往昔。”

“那等肮脏铜臭之地，不说也罢。”被称为“笔山兄”的人摇头，提醒各位，“老恩师最讨厌权势铜臭的味道，大家在老恩师面前一定要慎言。什么陆半城，陆扒皮，都不要提了。”

“笔山兄所言极是。”所有的人都一面答应，一面心道，你这不是对巨鹿那父子俩都很清楚的嘛。

“啊我也只是听说了一些，世间传得沸沸扬扬，不可尽信。”笔山兄纠正道，“但是不论如何，陆家大小姐官拜龙武将军，枪挑蛮王为我大周扬威，保我大周社稷，都是值得老太公骄傲的。”

“所言极是。”大家一边点头，一边觉得，你这是说到了点儿上。陆雨村那家伙，先是吃夫人的软饭，现在又吃女儿的软饭，简直就是吃软饭的最高境界。

顿时所有的人眼中都有些不齿的神色。陆雨村封爵怎么了，发财怎么了，不过是铜臭无能之辈，既可耻又无礼。所有的人身上都闪烁着“我们完全高他郡伯府一等”的光辉，话题也越发高风亮节起来。

陆子清这会儿跟着大舅舅走到庭中，黄伯当暗示：“不是空着手来的吧？”

毕竟是亲外甥，是他最疼爱的妹妹的亲儿子，如果陆子清丢脸，他也会连着一起丢脸，黄伯当不管脑仁儿再疼，也得帮陆子清一把。先把陆子清带的礼物都送出去，这样大家的怨气就会小一些。不管结果如何，总是好的。

陆子清赶紧拿出一摞礼单：“自然不是空手，我给每一家都备了礼物。只是大部分的礼物都在云霄飞车上，应该很快就会有人送过来。给外公和各位舅舅、舅母的礼物，我都带在身上，其他的太多了拿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