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增添人手一事,似乎已经成了定局。
马氏跟崔婶商议了一会儿,又把二儿媳胡氏叫了过来。眼下最缺人手的就是胡氏与海棠。海棠表示自己没有意见,有没有丫头都没关系,马氏只当她是乖巧贴心,不想给自己添麻烦呢,便让她只管安心等新丫头的到来,自己跟胡氏商量该买什么样的人去了。
马氏更习惯买人而不是雇人,而且喜欢一买就买一家子。海家从前也单买过丫头婆子,又或是雇佣过人手,可旧时家里时不时有流放官员到家中小住,雇来的人未必可靠,万一走漏消息就麻烦了;而单买来的仆从,在海家迁居他地时又往往不肯跟着走,更想留在自己熟悉的边城中,离亲人也更近。这种情况发生了好几次后,马氏如今越发倾向于买上一家子,男女仆妇都齐全了,主人家要走时,他们也能跟着走,不至于因为留恋亲友而拒绝离开。
眼下海家已经预备明后年进京了,而家中一众下人里头,马家很有可能不会跟着离开。一来是因为他们本就是长安土著,亲友皆在长安城内外,二来他们原是周马氏转送给妹妹马氏的,如今周家三房不再是马老夫人当家,马有利一家不需要再顾虑她的意见,可以放心回归周马氏麾下了。再加上马有利的长女还留在周家三房,大孙女葡萄又即将嫁给军户子弟周小见,若是马有利一家跟着海家离开,便又是骨肉分离的结果。马氏看在多年情份上,也是不落忍的。
马有利一家不走,海家顿时就少了许多人手,不添新人,日子就没法过了。
马氏与胡氏婆媳妇商议了半晌,都觉得这回一定要添新人才行,而且要尽可能挑人口多的一家子,最好一次性补足人手,进京后也够使唤了。
她们商量着要去找长安城里最有名的牙人,最好是找几个知道京城情况的,也好提前为明年进京的事做准备。
婆媳二人商量得兴起,海棠在旁听着,觉得无趣,便先行告退出来了。
她其实不怎么想要新丫头。如今有石榴帮忙做些院里屋里的杂活,就已经足够了。从前葡萄还在她这里时,天天都待在屋中,等闲不往外头去,虽然侍候得殷勤周到,但海棠想要瞒着别人做些什么事,就会束手束脚。
这几年她将葡萄往二叔二婶那儿送,只留石榴做杂活,平日里声称自己白天都待在正院,不需要在屋里留人使唤,才为自己争取到了一定的私人空间。她想私下捣鼓些什么小玩意儿,写点东西,或是翻墙去见什么人的话,无人盯着院子,行动起来也方便。
至于同在后院的针线房,那里是马昌年媳妇的地盘,只要有活干,她就能从早忙到晚,等闲不会出屋来,碍不着什么事……
可惜,这几年的自由时光终究还是要结束了。等新丫头进了家门,后院便有了新的眼睛,她想要做些什么出格的事,就没从前那么方便了……
海棠在西厢书房里发了一会儿呆,长叹了口气,便摊开纸笔,开始画画。她有一个新想法……
下晌的时候,金嘉树又来了。他近来时常到海家陪马氏说话,哄得马氏十分欢喜,总在人前夸他贴心。不过今日马氏有正事要忙,一会儿还要把牙婆叫到家里来问话,暂时顾不上他,寒暄几句后,便催他回家读书去了。
金嘉树从屋里告退出来,并没有直接回家,而是站在西厢窗外,仿佛顺口问了窗内的海棠一句:“海哥出发几日了?眼下不知过了华山没有?”
海棠抬眼看他:“华山距离长安也不过是二百多里路,哥哥他们是骑快马疾行,想来一天不到就过了华山了,这会子说不定都已经出了陕西。”
“那他们走得还挺快,就是路上必定要吃苦头了。”金嘉树嘴里说着这话,姿态十分自然地走进了西厢书房,在书桌前坐了下来,“我当年从遵化州来长安时,路上坐车就够难受的了,更何况海哥是要骑马?每天从早骑到晚,难为他竟然也能撑下来。”
海棠笑笑说:“练多了就好了。我和哥哥在从肃州回长安的路上,骑马走了两千多里,也都撑下来了。如今他们是在更靠近中原也更繁华的官道上走,条件好得多了,没你想的那么辛苦。”她看了金嘉树一眼,“金大哥就是平日里锻练得少了,骑术没练到家,才会觉得骑马赶路很辛苦。其实……就算是走官道,骑马也比坐车好受许多。一般的车没做防震措施,走起来太过颠簸,一天下来腰都快断了,车厢里又憋闷,还不如骑马呢!金大哥,你早晚是要回京的,为了到时候赶路走得舒服些,你还是每天抽出一点时间来练马吧?”
金嘉树干笑两声,有些心虚地移开了视线:“这个……我眼下功课正忙,明年就要入府学了……”
“劳逸结合嘛。”海棠道,“成天缩在屋子里读书写字,你不觉得头晕脑涨吗?骑马也比较有意思吧?要是你嫌麻烦,那就练练跑步、打拳什么的。只要身体健壮了,就算是马车颠簸,你也比一般的文弱书生更能抗。我本来还想亲自指点你的,不过我听说林侍卫已经回来了,有他教导你,不是正方便吗?”
金嘉树眨了眨眼,坐直了身体:“其实林侍卫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