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下午,海礁从卫学回来,便带着金嘉树去了隔壁的隔壁参观宅子。
他那位卫学同窗也跟着来了,拿钥匙开了表兄家的大门,让他俩进门细看。
这卫学同窗还一边领着他们在宅子里转悠,一边告诉他们,自己的表兄十来岁就没了父亲,母亲改嫁后随夫去了庄浪卫,一年都见不上一回,母子俩关系很疏远。他表兄继承亡父遗志,小小年纪就入了边军,因为得了上司赏识,立过几回功劳,才过二十岁,就已经攒够银子,在长安城里买下这么大的宅子了。当时他为了将宅子修葺一新,几乎倾尽积蓄,还向亲友借了不少钱。由于钱花完了,他就没顾得上说亲娶媳妇,拖到今年,刚把欠的债还清,上司就被调去了太原,他也跟着去了,没想到反而在太原觅得了如意姻缘。
那卫学同窗说起这事儿,语气里还透着羡慕“听说是那边一位千户的独生闺女,不但生得好,嫁妆也丰厚,还不要女婿上门,是正经嫁闺女的。若不是我表兄长得好,人又英武能干,家里也没有拖累,还有上司保媒,这样的好事,如何能轮得到他”
海礁听着,在心中偷笑,暗道那位千户虽然不是招赘上门女婿,但找的人选没了父亲,又与改嫁的母亲关系疏远,如今还调去当地,远离家族亲人,婚后肯定是会更亲近岳家的,虽无赘婿之名,却有上门之实,还是个才貌双全、前途大好的青年才俊,端得是一桩极实惠的亲事,人家才不亏呢
海礁听得同窗发表了一番羡慕嫉妒恨的感想,便及时打断了他的絮叨,细问起了宅子的情况有几间屋有没有水井有没有马棚修葺房子时用的是什么材料契约是否没问题是否死过人有过什么纠纷如此林林总总,问得非常仔细。
最后那同窗都有些扛不住了,叹道“如今是你要买宅子,还是你朋友要买宅子怎的你比他还上心他一句话都没问,就指望你开口了,是吧”
金嘉树拄着拐杖,已经在宅子里逛了一圈回来,闻言冲他腼腆一笑,仍旧没有说话,却向海礁点了点头。
海礁伸臂搭上同窗的肩膀,一副哥俩好的样子“他性子腼腆,少见外人,我自然要帮他问得仔细些,免得他被你哄了去。咱们都是自己人,就别说那些虚头巴脑的了,给个实价吧若是立时能付银子,你们最低能接受什么价钱”
同窗面露犹豫“这咱们兄弟自然好说话,可价钱是我表兄定的,虽然他说要尽快,必要时可以降点价,但卖的钱,我爹娘能抽成。若是价格定得太低,我爹娘就先不乐意了。你要砍价,也别砍太狠,不然我没办法跟爹娘交代。今儿出门前,我娘还说有别人在问价呢,不是只有你朋友想买。”
海礁听了,便拉了金嘉树到角落里,低声商议了片刻,然后转头去寻那同窗,又低声商讨了一番,最终定下了十三两黄金的价格。
眼下市面上一两黄金能兑十两银子,十三两黄金就等于是一百三十两银子。但金子比银子体积小,易携带,还是西域商路上的硬通货,在西北一带素来受商队欢迎,遇上市道好的时候,一两黄金总能多兑上二三两银子。而眼下春暖花开,长安马上就要迎来大批外地商队了。因此,别看房价好象从一百五十两降到了一百三十两,其实屋主并没吃亏,反而得到了不少实惠。
金嘉树拿出来的金锭,成色都很好,屋主直接就能用它们打造头面,充作聘礼,比在太原当地现买的金首饰更体面。就连从中牵线搭桥的卫学同窗父母,也能分润得些许黄金,给准备说亲的长女打首饰了。
得了便宜,屋主方面便愿意包揽下更多的责任,所有房屋过户需要办的手续以及缴纳的税赋等等,他们都全包了,连家具都愿意给金嘉树留下。光是这个过程能给金嘉树省下的麻烦,在他看来,就超过了那几两银子的差价,
宅子有八成新,才重修过两三年的功夫,当时用的材料虽寻常,但前屋主很爱惜房子,保养得很好,就连前庭后院栽种的花木,也因为前屋主托亲戚时不时过来浇水照看,不曾枯萎,只需要略作修剪就行了。金嘉树拿到房契后,只需要雇人将宅子细细打扫一番,就能直接拎包入住了。
他这么快就搞定了未来的居所,回海家说起时,所有人都十分吃惊。
马氏不好说金嘉树,就只能数落孙子了“置产是何等大事你咋没跟额们这些长辈说一声哩就算小金手里有钱,也不能乱花你们看中了宅子,回来说一声,额还能帮你们砍砍价钱。一百三十两银子也不是小钱哪”
海礁笑道“人家卖得急,还有别人在问价,若不赶紧定下来,就怕叫旁人抢了先。这个价格,我已经砍过了,再砍人家就不乐意了。反正小金喜欢,人家也是诚心要卖的,赶紧把事情了结,咱们大家都省事不是”
马氏白了他一眼,转头对金嘉树道“你这孩子,有啥好急的长安城里好宅子多了去了,你只管慢慢挑。额们家又没有赶你,你在额们家住得不顺心么”
金嘉树忙道“海爷爷、海奶奶对我关照有加,我在府上过得很好,怎会不顺心呢只是我的伤已经快好了,总要考虑将来的事。恰好旁边就有宅子空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