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琼坐在自己房间的炕边,担心地倾听着外间母亲归夫人与堂兄吴珂的交谈。
归夫人说着说着就激动起来了,骂人骂得很凶。
这让吴琼心中很是不安,她怕镇国公府的人会听到动静,又怪母亲对堂兄过于苛刻。她曾经几次劝母亲,别在人前辱骂堂兄。母亲嘴上答应得好好的,过后又总是故态复萌,完全不把她的话放在心上。她心里担忧不已,却又没办法说服母亲,只能自个儿发愁了。
终于,归夫人骂得累了,把吴珂赶了出去“你妹子的婚事自有我做主,轮不到你插嘴你以为你是男丁,就能当我们的家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若不是我,你早就是一堆白骨了你不知感恩,还要反过来教训我没良心的东西吴家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子孙”
吴珂姿态狼狈地离开了房间,临走前与里间的堂妹对视了一眼,嘴唇动了动,但什么都没说,就低头离开了。
吴琼面露愧色,目送堂兄离去,过了好一会儿,才鼓起勇气,走到外间去,给母亲倒了杯茶,又主动替母亲捶起了肩膀。
她们母女关系还是很亲密的。享受到女儿孝心服侍的归夫人脸色缓和下来,怒气也消失了一半“行了,你也累了一天,别忙活了。今儿摔的伤还疼不疼皮肤可青紫了”
吴琼小心走到她对面椅子上坐下,乖巧地回答“女儿不累,也不疼。只是腿上有一小块青紫罢了,没什么大碍。”
“回头我叫人去要一瓶上好的药酒。腿上的青紫是瘀血,若是不把它搓开,明儿只会更加严重。”说起这事儿,归夫人对周家的女孩儿们便生出了浓浓的怨气,“周家也不知道是怎么教女儿的。才几岁大的孩子,竟然就知道欺负人了”
吴琼忙道“娘,今儿的事真的与雪君、华君无关,是我自个儿摔的。她们没有欺负我。”
“就算她们没有推你、打你,也不代表她们没有欺负你”归夫人冷笑,“别以为我看不出来。她们故意说周奕君要去宁夏历练的事,是要吓唬你呢他们四房的人不想让周奕君娶你,才会想出各种荒唐的主意,想要让我们打消念头。他们做梦吧我还能让他们给吓住了”
说完归夫人又安慰女儿“今日你一副心虚的样子,不敢看我,可是怕我怪你在周家人面前没沉住气,刚听到些消息,就吓得摔了跤傻孩子,你是我亲闺女,我只有疼你的,怎会为了一点小事就怪你呢况且周家行事如此不讲道理,为了拒绝婚事,竟然不惜把周奕君这点年纪的半大孩子送到边关去吃苦,哪里是常人所为换作是我,咋然听到这样的消息,也是要大吃一惊的。”
吴琼闻言顿时松了一口气“娘你不怪我就好了,今儿我一直在害怕你会骂我”说着她又忍不住露出沮丧之色“雪君说了,她母亲已经开始为周奕君准备行装了。倘若周奕君为了摆脱我,不惜去宁夏那么远的地方历练,我又何必强求呢娘,强扭的瓜不甜。”
归夫人冷笑“我就不信周四夫人当真舍得把儿子送到那么远的地方去象周奕君这么大的小郎君,又是镇国公府这等显赫人家的子弟,就算要去军中历练,也不会到真正有凶险的边陲重镇。万一边疆真有战事,岂不是把孩子送上了死路就算周奕君不是镇国公的亲孙子,镇国公不把他的性命当回事,周四夫妻俩总是周奕君的亲爹娘,怎会舍得让儿子去冒性命危险我看那话,多半只是吓唬人的。只要我们不再谋求这门婚事,他们自然就会打消送走周奕君的主意了。”
吴琼小声问“那要是我们不肯死心,他们还会不会让周奕君去宁夏呢”
归夫人噎了一下,迅速道“顶多就是把戏做全套,送他去个安全一点儿的边城待上一年半载的,也就回来了。他们说把人送去了宁夏,我们还能亲自去查验不成”
吴琼半信半疑“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归夫人斩钉截铁地道,“这种把戏,娘从小到大看得多、听得多了。勋贵武将人家,几乎都是如此,周家也不会有例外。娘还能骗你不成”
吴琼似乎信了母亲的话,但还是把头垂了下去“娘,他们家摆明了不乐意,我们还是算了吧”
“当然不能算了”归夫人冷声道,“从前我还嫌周四不是镇国公亲子,担心周奕君的份量不够,但如今周四调入京中任职,还是在禁军做指挥使,日后周奕君肯定是要进京的。倘若你嫁给了他,便能跟着他回京城去了。若是错过了这个人选,我们难不成要在长安待一辈子么我绝不会甘心,你也不会,是不是”
其实在京城生活还是在长安生活,吴琼觉得差别都不大,反正都是在深宅后院里过活。但在长安,她似乎能拥有更多的自由,还能上别人家中做客,不象在京城时,她永远只能待在一个院子里,不能见外人。若她嫁给了周奕君,随他回到长安,是不是又要象从前那样困守小院了那样的日子也没什么意思。
只是这话,她不敢照实跟母亲说,只能含糊应了一声。
归夫人只当女儿在附和自己,继续道“所以啊,我们得想办法回京城去还要想办法让周家人答应帮忙,把你舅舅们也弄回京城去。他们要是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