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傲安的话像是给了余瑶当头一棒,她只想着要对顾扶辛好一点,比常人更好的好一点,她自以为是地以为,顾扶辛从前过得不容易,现下离开了那种暗无天日,也该有人给他加倍的补偿,弥补回去年岁里头缺失的善意。
她正好碰上了,也正好能够顺手多给一点,便理所当然地将他纳入自己的生活圈子,想让他脱去曾经的壳子。
虽然顾扶辛总喜欢说一些让人难为情的话,但是她从来没有往顾扶辛可能会喜欢她这方面想过。
她总是自以为是地以为,顾扶辛只是过惯了从前隐卫的日子,所以即使离开一个环境,也会将那份忠诚移到另一个人身上来守住这份被培养得像是与生俱来的依托。
她总是活在自己世界里,从没有真正问过顾扶辛的想法。
顾扶辛他,其实一直都没有打算在问心派长远停留的吧
顾扶辛沉着脸,他皱眉看向走在前面的顾傲安,眉间戾气加深了几分。顾傲安背后一凉,随即耸了耸香肩,侧过半边弧线流畅精美的脸若无其事地吩咐身边人道“这般过去有些慢,你带几个人先去前面守着,以防万一。”
虞宛狼狈地提起裙子,踉跄着追上去要同他们一起前去。
顾傲安柔荑轻点,指了指虞宛说道“带她回来。”
弓榆落后半步,架起虞宛往回走。虞宛拼命挣扎,哭泣道“他要杀我,我不要和他们待在一块儿”
弓榆看向顾傲安,顾傲安叹口气,“算了,你们看好她。”哭哭闹闹的,放在身边听着心烦。
弓榆领了命,拎着虞宛的领子往前面山洞赶去,虞宛半个身子都没站稳,几乎是被弓榆直接提在了手中。
听着哭闹声逐渐远去,顾傲安心头一凉,不好的预感爬上她心头将这哭哭啼啼的虞宛放到前面去,会不会打草惊蛇
顾傲安伸手掐算了一番,随即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她微微偏头瞥了后头的二人一眼,放下手继续往前面走去。
算了,麻烦自然有麻烦的好处。
见顾扶辛不答,余瑶也看向前面,问顾扶辛道“可是有什么事情”
顾扶辛看向余瑶,少女脸上藏不住心思,忐忑的纠结还留在眉间,现在又昂起头看向远方,强行将自己从不宁的思绪之中抽身出来,警惕看向周遭。
顾傲安果然与余瑶说了什么,不然以余瑶的性子,不会突然问他这个。
他一直避免在余瑶面前提及太多自己的事情,只是蛰伏在她身边,顺着她想出来的念头伪装下去,余瑶觉得他傻乎乎不善言辞,他便索性孤僻到底,反正对这个世道冷眼想看早已成了他的习惯。
就算这样,他也经常藏不住戾气,但余瑶见到之后反而更加想要关照他。
久而久之,他便在将就余瑶的误以为中,藏到了现在。
他想又拿出从前那套“想要保护师姐”来敷衍余瑶,但是一张嘴,他便知道自己说不出口了。
感情是个莫名其妙的东西,当顾扶辛从前没有的时候,他可以随意将它作为利器,可当他将它弄假成真之后,它便像是堵在喉咙口的烙铁,灼痛地煎熬着他想要顺口而出的理所当然。
余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动静,只是觉得空气中的血气好像又浓郁了几分。她看向顾扶辛,等着他的回答。
顾扶辛头一次绕开了余瑶的视线,他已经没办法欺骗余瑶了。
余瑶没有多问,只是静静等着。果然,和顾傲安说的一样,他留在问心派,是因为她吗
可她能给顾扶辛什么他什么都未曾要求过,所以她什么都给不了。
顾扶辛不说话,余瑶也不说话。
余瑶不是不想说,而是她头一次觉得,自己与顾扶辛之中,倘若在没了师门这层关系之后,她连说句话的理由都找不到了。从一开始,就是她一厢情愿地想拉顾扶辛出来,而顾扶辛,也许根本不需要。
突然,前面山洞之中窜出血红大雾,袅袅荡荡地从山洞之中扩散出来。几个人影破布般倒飞而出,光秃秃的山谷之中回响起虞宛歇斯底里的尖叫。
“有妖物作祟。”顾傲安收到了弓榆的消息。
余瑶收起眉间的自责与纠结,握紧白光,快速跟上顾傲安。像是知道自己这么久的多此一举不过是给顾扶辛添了麻烦,余瑶有意走快了几步甩开顾扶辛。
顾扶辛觉察到余瑶的小动作,眼底的阴翳同脸色一起,又黑了几分。但他没有追上余瑶,只是跟在她的身后。
顾傲安给了顾扶辛与余瑶一人一颗血色的珠子,让他们含在嘴中。“是血雾蜘蛛,前面的雾气有毒。”顾傲安说道。
小小的一颗珠子,余瑶依言将它送入嘴里,冰冰凉凉的,并没有什么味道。
密密麻麻的红色丝线如同灵活的触手一般从山洞之中伸出,诡异地扭动着。丝线之中缠绕着一个巨大的茧,外面露出一只还未包裹完全的白嫩的手在试图抓扯着,可想而知手的主人此刻是多么窒息而恐惧。
弓榆迎上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