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一只手能用(5 / 6)

只怕当真能要命的。

脖颈上黏黏腻腻的,不知是流血了还是泥土里渗出来的雨水,殷受有些顶不住,但心爱的女子就在身边,掉下来就要压死她,便也如钢铁灌注的一般,稳稳当当的站住了。

弄好也不知时间过去多久,甘棠见填得差不多,踩着满地的碎石走远了些,朝殷受道,“阿受你跳出来。”

殷受想跳,但手脚早已麻木,动不得半分了,甘棠便又退了回去,示意他把把手放下,伸过来,再一点点往下压。

殷受一动又是一阵石裂的声音,甘棠心提到了嗓子眼,只老天眷顾,这些石块都是同一种材料,强度均等,她填得足够密实,石块往下沉了沉,也就不再动了。

“快出来”

甘棠拉着殷受的手臂将人扯了出来,待驮着他爬出了山洞,这才杵着膝盖大口喘气,“差点死在里头了。”

殷受手臂发麻,甘棠撒手后垂下去就抬不起来,大概是脱臼了,殷受身体晃了晃,就直直往前头栽去。

甘棠忙接住他,触手他后背上都是血湿,耳朵口鼻里都流了血,知是方才受的伤,这伤落在她眼里也变得刺目起来,仿若受在自己身上似的,甘棠深吸了一口气,硬将眼里要起来的水汽逼退了回去,给他把了脉,脱了外衫给他罩着伤口,背着人往山下去了。

唐泽平七果然是领着人上山来找了,甘棠半途遇上,换了唐泽,自己上了马,快马加鞭先回去准备医治的用具了。

后脑上被敲了个洞,背上淤青破皮,血肉模糊,伤及五脏六腑,昏迷不醒,手臂脱臼,接回去这么疼的事,人也没醒,甘棠处理完,站起来头晕目眩,被旁边候着的平七一把扶住,这才没摔倒在地上。

“主上,给您备了水,先更衣罢。”

甘棠并不是很想去,但还是吩咐道,“你在旁看着,我去去便回。”

唐泽端着药进来,给甘棠行过礼,亦守在床榻边了。

甘棠草草沐浴过回来,武三端了碗风寒药进来,甘棠一口气灌了,唐泽正给殷受灌药,人趴着不好喂,只能暂且放一放了。

甘棠吩咐道,“你下去罢,我来照顾他。”

唐泽面露迟疑,看看殷受不肯走,甘棠明白他的顾虑,接着道,“我若是想弄死他,山洞里不必救他,救回来也不必尽心尽力治他,再者他是殷商储君,不能死在我的地盘上,放心去罢。”

唐泽被看破了心思,埋首行礼,“还请圣女恕罪。”

“下去罢。”

唐泽退下了。

外头雨声依旧,没有见小的意思,凉风透进来,甘棠想拿过被褥给殷受盖,发现他背上没有一块好肉,要盖也无从盖起,只好又放回去了。

因着要处理伤口,营帐里点了许多的油灯,照得明如白昼,他这具身体多灾多难,没受伤的地方能看见一处菱形的疤痕,小时候和几莫对战时替她挡的箭罢,前面该有一处是被人设伏时留下的,再有肩颈上是在明川被她赐的两刀,还有其它许是在战场上受的,总之汇集在一处,看起来便十分触目惊心。

甘棠心里发闷,自己坐着发呆,不大愿意承认,殷受许是目前为止对她最好的那个,比甘源好,兴许还比甘阳甘玉好,毕竟甘阳甘玉虽是她哥哥兄长,但还是甘源的儿子,将来注定倒戈

外头平七报有竹邑来的加急信件。

甘棠收了收心神,开口道,“进来说话。”

近来竹邑那边盯甘源盯得多,密信送来一份接着一份,甘棠拆了信筒看完,心里发凉。

说安国侯在阳山祭祀时窜出来一只纯白的九尾狐,实乃天赐祥瑞,路遇一婴孩儿,啼声嘹亮,聪敏异常。

九尾狐在这时候并不是什么妖精怪兽的象征,反倒是祥瑞和子孙昌盛的征兆,上古传说谁见了九尾狐谁便可以为王,甘源在这时候捧出这么一桩事来,不是为了谋逆造反,便是想再捧出一个圣巫女来。

否则要个婴孩做什么,尤其是女婴。

想闹腾便尽管闹腾。

殷受是被伤口疼醒的,醒来见甘棠看奏报看得面色冷凝,开口道,“莫要担心,甘源怎么闹都是徒劳,因为他在走一条倒退的路。”

甘棠见殷受醒了,搁了手里的奏报,问道,“你怎样,还好么”

殷受一笑,“我好得很,就是很疼,棠梨你笑一笑,我沉迷美色,估计会好很多。”

九尾狐。

甘棠呵了一声,倒是有些想笑了,为甘源这十分戏剧性的操作,“要是精怪能成人,说不定真正的美色要来了。”

殷受能动的那只手拿过甘棠搁在一边的奏报,看了眼便兴趣缺缺的搁在了一边,“甘源这是放弃你打算重新栽培一个圣女了,可惜只是白费劲。”

甘棠暂时不想理会,伸手碰了碰旁边的药碗,见温度还差不多,不必重新端,便道,“醒了先把药喝了罢。”

殷受翻了个身,床榻中间给唐泽削了一块,正面躺着也没碰到多少伤口,殷受抬起手又放下,“手抬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