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饭吃完,桌上总共七个人, 除了廉君, 居然全都醉倒了。
最先醉的是黎九峥,他一次性灌了太多白酒, 直接把自己折腾晕了。第二个醉的是容洲中,他和黎九峥拼酒的时候也没少喝, 在黎九峥倒下没多久后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之后是时纬崇和费御景, 他们边吃边聊,不知不觉也喝了不少。剩下两个貌似在认真吃饭的时进和向傲庭,他们是聊食材聊得太开心, 时进兴致来了, 非要拉着向傲庭品酒,两人这个酒喝一口,那个酒喝一口,酒劲慢慢上头, 等廉君发现不对劲的时候, 他们已经靠在椅子上迷糊了起来。
廉君把歪在椅子上乱七八糟说胡话的时进拉到怀里靠着,轻轻摸了摸他的脸, 唤了声卦一。
卦一从餐厅外拐进来, 静候吩咐。
“把他们带去客房, 让龙叔给他们看看,别让他们喝出问题, 记得给他们喂解酒药。”廉君吩咐, 然后自己搂着时进起身, 带着还没彻底醉死过去的时进朝着房间的方向走去。
卦一应了一声是,拿出手机喊人过来帮忙。
时进随着廉君往外走,在快走出餐厅时,他眼神短暂清明了一瞬,回头看了眼桌边乱七八糟倒着的时家兄弟们。
“他们是故意喝醉的。”他低语,也不知道是在说给谁听,“这样就算明天醒了,发现一切都是一场空,他们也可以骗自己说是做了一场梦狡猾又胆小的家伙们。”
廉君也跟着看了眼时家兄弟们,心里赞同时进的说法这几个人醉的时机太统一了,肯定是故意的。
“他们都是胆小鬼。”时进转回头,靠在了廉君身上,“我也是但我还有你,廉君你别离开我,我会死的。”
廉君也收回视线,搂着他的手紧了紧,侧头亲吻他的额头,带着他继续往前,说道“不会的,我会一直陪着你。”
“真好。”时进把体重全挂在他身上,蹭了蹭他的肩膀,安静了一会,突然说道,“廉君,我叫时进。”
廉君侧头看他。
“我父亲叫时磊,母亲叫岚晓,他们住在一个名叫槐洋的镇上,经营着一家小超市。我是一出生就被他们收养了我爸爸是个老好人,心软敏感,我妈妈强势一些,但其实是刀子嘴豆腐心他们很好的,肯定会喜欢你的。”
廉君往前的脚步陡然停下,怔怔看着他。
“我其实有个特别土的小名,叫大壮,我妈起的,她说起土名小孩子才能长得好,直到上小学之前,我都以为我的名字是时大壮,后来我爸为了让我习惯我的大名,居然把家里的超市改了名字,改成了进进超市。他们很可爱对不对,这就是我的父母和时行瑞完全不一样。”
廉君手指一颤,侧身把他紧紧抱在了怀里。
时进靠在他怀里,亲昵地蹭了蹭他,说道“放心,我不是精神分裂或者得幻想症了,我说的都是真的,那些都是我经历过的事情相信我好不好,我真的没有疯。”
“我相信你。”廉君艰涩说着,安抚地顺了顺他的脊背,“我知道你没有疯,你很好,我知道。”
时进回抱住他,似醉似醒“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你总是这么好其实你不相信也没关系,我现在是醉汉,说出什么都不稀奇,你听过忘掉就好了”
廉君更加收紧了手臂。
两人静静抱了一会,然后继续往房间的方向走去。
大概是酒意上了头,时进的话开始零散不连贯起来。
“我其实和你一样大我真的是警察,不骗你,当了好多年了仔细算算我是不是已经死过两回了本来记忆都模糊掉了的,时纬崇什么的,黎九峥什么的,还有时行瑞,我全都不记得了,他们都是陌生人,是书里用墨写下的一个个名字,没有任何意义真奇怪,当年爸妈其实不太想让我当警察的,说太辛苦,但我为什么还是执意考了警校”
两人终于到了房间,廉君把时进扶去浴室,剥掉他的衣服,把他安顿进浴缸靠好,拿着花洒给他洗满身的酒味。
时进愣愣看着淋下来的水柱,眼神似乎又清明了起来,说道“我想起来了,是我在求救,不停地求救,痛苦也好,怨恨也好,来个人救救我,来个人拉我出去,这些东西太可怕了,我这种在蜜罐子里长大的人,怎么受得了不对,那是我吗不,那应该不是我我是那个时进,不是这个时进,不可以是这个时进”
廉君握着花洒的手慢慢收紧,紧得骨节发白。
“可是为什么没有人来救我不对,四哥救过我一次,他很厉害那如果我也变成了他那样,是不是就可以救自己了我很努力对不对,为了救自己那么拼命”
廉君深吸口气,伸手擦掉他眼角流出的眼泪,丢开花洒,倾身抱紧他。
时进靠在他身上,侧着头,看着浴室里朦胧升起的水雾,眼神又混沌了起来,低声说道“爸爸没了,哥哥们也变了,钱不钱的其实我不太在意,想要就都拿去好了,但人心怎么能说变就变了。以前我对他们笑,他们也会对我笑,后来我对他们笑,他们只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