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感到心情不虞的原因倒不是赵姬那么长时间以来,对他连句走形式过场的关怀问候都没有,现在为了个不知什么东西的玩物这才来找他,而是赵姬养个男宠结果身为主人的她反被玩物摆弄不说,还想让他为了这么玩意儿去动摇秦国的立国之本。
自商君变法到今日,多年以来秦国之所以能够图强奋进,从西北边陲弱小之国变作今日之强秦,所依靠的便是商鞅所设立的律法。
秦国与维持着世卿世禄制的天下列国不同,施以军功爵制度,百姓投军者可以靠军功而改变出身低微而一辈子只能够活在尘埃之中的命运,军兵士卒在战场上厮杀是真真正正的为自己、为家人的未来所打拼,而非于别国拼命的事都让底下的士卒做了,最后分功行赏的时候却全部都是上面的贵族瓜分好东西,辛苦到最后不过一场空。
秦国的以军功封爵制度便在于“公平”二字,不论出身高低,不论身份贵贱,只要你愿意以命拼搏,在战场上勇武杀敌,便有机会走上一条康庄大道。
而赵姬现在所想要的便是破坏这一份使得天下列国,唯秦军闻战则喜的“公平”。
那双暖棕色的眼眸之中一片漆寒,而后嬴政收敛起起伏的情绪,侧过眸子,看着赵姬只是不带有任何感情色彩的说道“母后被身边的伶人取悦,心情愉悦想要赏赐小玩物以使得这一玩物能够逗乐自己更久的心情儿子能理解,但,”说到这里,嬴政话音一转,语气之中也是更多了几分威严,“商君律法出世以来,我秦国向来都未曾有过如此无功便受封爵之禄者,此人既是令母后开心了,那么尽管赏赐金银帛物便是,此些富贵之物足以给予他无上荣光,至于封爵”
少年清冽的声音中倏地染上些许淡淡的嘲意,“不过区区一介玩物,也想妄图动摇我秦国立国之本心思生的如此之大,寡人如今倒是有些对这位取悦了母后的宦人心生好奇了。”
嬴政早已知晓赵姬身边那位伺候他的嫪毐是暗度陈仓,偷混入宫的正经男人,所以他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特意的将那“宦人”二字给读了重音,果不其然,一听到他这一句,心虚使然之下的赵姬几乎是有些反射性的后退两步,毕竟她哪里敢让嬴政见到嫪毐虽然与人私通,这也不是她头一回做了,以前吕不韦还是相国的时候就已如此了,但是吕不韦和嫪毐又不太一样,至少她和吕不韦之间乱搞归乱搞,但总归也没日日夜夜的把吕不韦留在自己的身边,还有这么一层的“遮羞布”。
随后她稳了稳心神,将自己暗自偷渡男人进宫的心虚给压下,又想起刚刚儿子对自己所说的意思明明白白是拒绝她的这一要求的话,不由得有些错愕的看着眼前遗承了自己美貌的少年,带着点不可置信的,唤着他的名字,“政、政儿”
看上去俨然就是没有想过嬴政会拒绝自己的模样。
这个时候她的心中已经再顾不得什么私自弄男宠进宫的心虚不心虚了,而是不敢相信从来不会拒绝自己要求的儿子会拒绝她,且还是这么冷硬的方式,把话说的如此之重,她不禁反射性地反驳道“哪里有政儿你所说的那么严重不过是封一个小小的爵位而已”
但是从她那并不大的声音之中就能够听出来,她没有什么底气。
于是赵姬不禁咬了咬下唇,她生的实在是美丽,所以这样的动作一做出来,看上去便是楚楚可怜惹人怜惜的模样,但凡她的面前换上另外一个男人,都绝不会对赵姬如此神情无动于衷,只可惜如今在她面前的是早就看惯了她落泪的、她亲生的儿子,对于她的这般神色自带着与生俱来的抵抗力。
眼看着赵姬就要美人含泪,嬴政只是语气平淡道“何况母后可莫要忘了眼下是什么时候,赵魏楚韩燕五国合纵攻秦,意欲从我秦国手上硬生生的撕下一块肉来,前方战场之上,为保这片国土不受他国吞并,大秦的锐士们正在抵死拼杀,母后如此要求,怕是要寒凉了如今正在前线战场为我大秦厮杀的将士们的心。”
赵姬不由得被他说的愣住。
虽然说当初她也掌握了几年的国事,但那些事情大多到底是由吕不韦亲力亲为的,舞女出身的她对政治方面的一切都不敏感,只知自己如今身份尊贵,她的儿子为秦王,而她是为秦国太后,想要什么就有什么,再也不会有人敢像当初赵国那般欺辱自己,如此而已。
貌美的妇人不觉有些神色讷讷,而嬴政见赵姬如此,也没有逼得太狠,看到母亲这还能说得通、脑子彻底完全没被人家给忽悠没了的模样,思及其李曦曾经和自己所说的话,语气也是稍微软化了些许。
他道“不过母后既然看重此人,因此专门的找到儿子这里来为他求爵,寡人也实在不想母后一番苦心就此耗费,不然”说到这里,嬴政侧眸看了眼赵姬,继续道“趁着眼下正是秦国与赵魏楚韩燕五国开战之期,看在母后的份上,寡人亲自的帮他走个后门,让他不必经受任何考验,直接临时上阵杀敌如何”
说到此处,少年柔和了眉眼,语气也似乎变得更为温软和善,只不过说出的话的凶残程度却是与神色语气毫不相干,“我秦国军士向来因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