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支持开放海禁的,奈何群臣强烈反对,所以当初徐晋第一次在朝会上提出海禁时,虽然舌战群儒战力爆表,但最后还是以失败告终。
得知夏言此举并不是徐晋授意的,朱厚熜顿时便不抱什么希望,在有大量官员反对的情况下,这种没有经过精心谋划的建议,通过的可能微乎其微。
不过,既然问题已经被夏言摆上了台面,朱厚熜还是愿意试一试的,于是便向毕公公使了个眼神,后者立即会意,取出廷鞭上前大力挥动,发出一声炸雷般的大响,尖喝道“肃静”
那些正对着夏言口诛笔伐的朝官总算安静下来,退回各自的位置站好。
朱厚熜威严地来回扫了一眼,最后目光落在夏言身上道“夏给事,朕记得你当初是支持厉行海禁的,为何现在却建言开放海禁,还要允许民间海贸你可知这可是违反我大明太祖禁令的你如此改弦更张,南辕北辙,如若说不出一个让人信服的理由来,朕可要治你的罪。”
夏言刚才跟其他言官激烈对喷,此刻还脸色胀红,略显激动地大声道“启禀皇上,臣当初之所以主张厉行海禁,原是以为此举可以杜绝“两夷争贡”此类事件,同时也能断绝海上交通,防止倭寇侵扰我大明沿海各地。
然而事实证明,此举根本于事无补,还激化了问题。
自从我大明厉行禁海后,沿海各地的走私活动非但没有减少,反而更加猖獗了,倭寇和海盗亦变本加厉地侵掠我沿海百姓。去年汹涌而来的倭患就是厉行禁海引起来,幸得徐侍郎率军力挽狂澜,迅速荡平了众贼,要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正如徐侍郎所讲市通则寇转而为商,市禁则商转而为寇。臣这一年多来,奉旨在直浙两地清丈土地,并有幸率兵抗击倭贼,对此是深有体会。那些作恶的倭贼绝大部份都是本地的百姓,由于海禁后没了生计来源,这才出海为盗的,转掠海滨。
所以臣才改变了看法,希望朝廷能开放海禁,允许百姓出海贸易和捕渔生产,如此,百姓有了生计来源,自然就不会出海为盗,商人有了合法的途径做生意,自然就不会铤而走险,倭商洋商亦不会再行盗劫之事。
这样一来,百姓商贾生计丰足,我大明亦能增加赋税收入,同时也能杜绝倭患,一举多得,何乐而不为呢”
夏言口才极好,声音洪亮,抑扬顿挫,而且条理分明,有理有据地说明了开放海禁的好处,在场不少官员听了都下意识地点头称善,就连徐晋都暗暗叫好。
朱厚熜惊喜莫名,点头道“夏给事言之在理。”
礼部尚书毛澄却是怒气冲冲地行了出来,大声道“皇上,夏言此番话初听确似有理,实则却是荒谬之极,可笑之极。
首先,倭贼劫掠沿海地区自元朝便有之,倭人狼子野心,贪婪残忍成性,不服王化久矣,可知我大明即使不厉行海禁,倭人亦会烧杀抢掠我大明沿海。所以,去年那场倭患未必就是厉行海禁引起的。
第二,夏言说厉行海禁令到百姓生计断绝,因而铤而走险出海为盗。臣以为这完全是地方官员不作为所致,地方士绅豪强妄图通过海贸走私谋取暴利,所以怂恿地方百姓出海占岛为盗。臣听说东沙岛海盗陈思盼就是如此,表面为盗,暗地里却是替本土的士绅商贾走私销赃。
所以,臣以为不仅不应该开放海禁,反而应该实行更加严厉的海禁,以重典震慑宵小,令其不敢知法犯法,我大明海疆自然就海晏河清,风平浪静了。”
毛澄话音刚下,立即便有不少守旧派的官员喝彩叫好。
徐晋剑眉一挑,此时此刻,他自然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夏言孤军奋战,既来之既安之,那就再拼上一把,于是举步出列,朗声道“毛大人此言差矣”
徐晋这一出场顿时成为全场的焦点,更加坐实了他就是“幕后主使者”了。小皇帝朱厚熜见到徐晋出手,不由精神一振,以他对徐晋的了解,嘿嘿,有好戏看了
毛澄老早就跟徐晋公开撕破脸了,脸色一沉,毫不客气地反讥道“徐侍郎可有指教”
毛澄特意咬重“侍郎”两个字,明显是在提醒徐晋注意身份,你小子只是上侍郎而已,别在老夫面前装大尾巴狼。
徐晋淡定地道“指教不敢当,下官只是想请教一下毛大人,我朝太祖当初为何下令禁海”
毛澄虽然语言上对徐晋轻蔑,但内心却是不敢小瞧,为免中了徐晋的圈套,先是斟酌了片刻,这才小心地答道“倭人自元朝便屡屡侵扰东南沿海,太祖立国后,倭人仍不知收敛,不复王化,冥顽如初。
后来,倭国虽表面臣服我大明,但实际狡诈多变,甚至暗通奸臣胡惟庸,图谋不轨。所以太祖下令断绝与倭国人往来,并命信国公汤和经略沿海,设备防倭,同时下令片板不得下海,禁止我大明老百姓私自出海。自此,我大明的禁海令一直沿用至今。”
徐晋拱手微笑道“毛大人,下官受教了,所以说,我朝太祖下令禁海,完全是为了防备倭国是吧”
毛澄皱了皱眉,隐隐觉得不妥,点头警惕地道“可以这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