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淮景终于在离家半年多以后,主动拨打父亲的电话。
十秒的等待音,接着,电话被直接掐断了。
沈淮景揉了把脸,再次打过去。
杨父照旧不接,直接挂断。
沈淮景锲而不舍地打了第三通、第四通,然后发现自己被拉进了黑名单。
他没有办法,只好给杨父的助理打电话,打到第三个助理才终于被接了。
助理接到他的电话,十分意外“小淮,你知道我们来南城了”
“什么你们来南城做什么”沈淮景不由蹙眉。
“啊,这没,没做什么。”小助理吞吞吐吐,“董事长说,想和鄢知雀小姐见个面。”
沈淮景缄默了一会儿,问道“他想做什么”
“董事长说,说,有必要和准儿媳妇见个面聊一聊。”
“他是不是就在你旁边你让他接电话。”沈淮景对自己父亲的熟悉程度不亚于任何一个人,不消多想就能明白,前两个助理不接电话、这个助理接了电话后吞吞吐吐说出来的话,皆是出自他的授意。
杨父见状,不再含糊,从助理手中接过电话“杨淮,你翅膀硬了不是还打回来做什么不是死在外头都跟我没一毛钱关系吗”
沈淮景默默听他吼完,低声道“别为难鄢知雀,算我求你。”
杨父听见他这声不死不活的话,愈加怒火中烧,恨不得指着他鼻子骂“求我还当你沈淮景的字典里没有这个求字我想为难谁就为难谁,要为难谁就为难谁,你算个什么东西都多少天了,半个电话不给你外婆打,你是出息了杨淮我还当你断情绝爱无欲无求了你哥要是还在,我当我愿意管你个”
“我哥不在了。”沈淮景截断他的话,冷冷道“杨穆死了,杨淮也死了,你满意了吗”
“终于做好心理准备,向我坦白了”鄢知雀靠在办公桌后面,妆容精致的脸上染了几分好看的笑。
如同一缸带着午后阳息的明媚海棠花。
沈淮景才刚说了一句“我想和姐姐说一下我家里的事”,他做好了被鄢知雀冷落的准备。没想到,鄢知雀似乎已经知道了。
沈淮景讶然“姐姐”
“只说你想告诉我的那个部分就可以了,其他的我并不想知道。”鄢知雀想了一想,说“你放心,我没有调查过你。就是许璋前两天跟我说过,你有事情瞒我,是对你而言难以启齿的事情。你最近几天应该就会告诉我了。但我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谁还不能有点小秘密呢。”
沈淮景唇角扬起笑,“真的吗姐姐不怪我”
“假的,得看具体什么事。”鄢知雀歪头打量他。
沈淮景深吸一口气,语速飞快“我们很早以前就见过,在我哥哥的葬礼上,我对姐姐一见钟情。”
“葬礼”
“嗯。”沈淮景重重点了下脑袋,像一个做错事的小学生,“九年前,strs杨家。”
鄢知雀隐约有点印象“新加坡的strs”
沈淮景唇角一翘,黑眸亮了起来“姐姐还记得我”
鄢知雀想了一想。
又想了一想。
再次想了一想。
沈淮景唇角往下耷拉“姐姐不记得了。”
“说起来非常抱歉,我似乎只记得令兄是因为极限运动出现意外而过世。还有就是,你家的小花园很隐秘。”
新加坡华人重视身后事,丧礼传统仪式保留得十分完整。虽然有殡仪馆,但绝大多数华人依旧会选择在家中或家附近举办仪式。
鄢知雀那时就是随父亲到新加坡拜访一位长辈,恰巧遇上杨家大公子遇难,便陪鄢父专门过去吊唁了一趟。
那阵子鄢父正在鄢知雀的逼迫下,强行戒烟。结果在杨家灵堂,她转个身没盯住他,他就开始偷偷抽烟。
被她逮了个正着
说起来,他们去吊唁的那天,闻西珩也在去了。不过,鄢知雀只在鄢父的带领下与闻西珩打了个招呼,然后便再无交流。
沈淮景尝试唤醒她的记忆“姐姐那时候在花园里我那时候跑下来和姐姐说了一句话,说姐姐好漂亮。”
鄢知雀想了想,依旧没有记起来。
毕竟夸她漂亮的人实在太多了,而且花园的话,她应该正为老鄢偷偷抽烟的事情而生气,就更难分出精力来注意其他了。
沈淮景从口袋中掏出打火机与烟盒,颠出一根烟,开始模拟她那时的动作。
雪肤花貌的少女穿着一袭小黑裙,黑与白的对
比被衬托到极致。她芊芊柔夷间夹着一根点燃的香烟,烟雾袅袅上升,散在她如墨似画的眉间。
那是鄢知雀从鄢父手中收缴来的黄鹤楼金砖。
年幼的沈淮景不经意间邂逅了这一幕,得到了一种从未感受过的、来自于异性的美丽震撼。
“就是这样。”沈淮景一边捏着点燃的香烟把玩,一边说“我本来以为姐姐是躲在花园里抽烟,但等我跑下来,你和我说,小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