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夜。
皇宫,金銮殿。
大殿上空荡荡的,只有皇帝项燕然,太尉李荣,以及蔡和大太监等寥寥数人,气氛肃穆。
宝座台上,放置着一卷巨大的天下堪舆图,要比郡主李虞书房那份更为精准而详细数倍。
太尉李荣禀报“陛下。自小寒以来,北疆诸军镇频频来报。塞外匈奴缺粮,屡屡进犯扣边,洗劫商旅和边民,多达一百余次,劫掠边民数千之众。”
项燕然沉默,忽然问道“平王,山丹军马场那边的战马,有多少”
“山丹军马场,已育战马十万匹。骑兵十万,步卒三十万,随时可征战”
李荣沉声道。
项燕然目中炽烈。
他起身,眺望着北方。
十余年前。
那年大雪,匈奴请求大楚和亲,通商。
但,自太祖项羽立朝以来,大楚对匈奴奉行“不合亲,不割地,不纳贡”
不服就干
早就和匈奴打过不知多少仗,打的匈奴望风而逃。
只是太祖逝世之后,大楚频频生出内乱,皇帝几年一换,以至于无暇顾及匈奴,令匈奴逐渐坐大。
匈奴和亲不果,恼怒之下屡犯边境,劫掠边民,军报频频。
项燕然三十余岁,正是年青气盛之时,一怒便效仿太祖皇帝霸王项羽,率三十万大军御驾亲征。
另以李荣为大将军,单独率五万铁骑为策应,北征匈奴。
大楚军一路横扫大草原,打的匈奴部落节节败退往草原深处。
可惜。
大楚军不熟悉草原地形,未占地利之便,他因前番多次小胜而御驾冒进,被匈奴以败退诱敌之计,数十万的重兵围在草原深处。
李荣率军为策应,接到紧急军情,亲率以李氏子弟为核心的五万骑兵,杀入匈奴重围之中,护驾突围。
此役,李荣三子为护圣驾突围,齐齐阵亡。
李荣中十余箭矢,几近垂死。大楚军虽斩杀匈奴过万,但自身也损伤数万,士气丧失,只能退回大楚境内。
所幸的是,平王李荣回大楚后养伤数年,终于康复过来。只是伤在腹部,伤及了精气,再无后裔。
剿灭匈奴之战,功亏一篑。
此后十余年,大楚皇朝再未兴兵,休养生息,再不轻言战事。
“浊酒一杯家万里,燕然未勒归无计”
“朕十余岁登基,父皇盼我有朝一日,能登燕然山,刻石记功,故名我为燕然。
朕一日也不敢忘怀,父皇临终的嘱托。有朝一日燕然勒功,朕纵身死北疆,也能含笑九泉,对得起项家的列祖列宗了”
项燕然说着,深深的看了一眼李荣。
他心中有一团汹汹的火。
希望能再次出征,亲手横扫匈奴王庭,将匈奴王斩于燕然山下。
若是太尉李荣觉得时机成熟,可以一战的话,他有再战匈奴的冲动。
“我大楚备战多年,固然随时可战。只是时机,还不成熟。臣已让宋镶老将军,去一趟西北,巡视边镇加强防备,抵御匈奴的袭扰。”
李荣沉默,摇了摇头。
大楚在上次大战之后,历经十余年的休养生息,虽然已经恢复元气,兵强马壮粮草充足。
但是实力并未比当年强太多。
况且,内忧、外患,隔三差五的此起彼伏。
数十万大军出动,人吃马嚼,损耗太大了。
此时出征,一切顺利倒也罢了。
但若是战况焦作不利的话。稍有不慎,四处燃火,四面楚歌,便是满盘皆输,大楚动荡。
项燕然沉默。
对于平王的顾虑,他心中自是了然。而且了解之深刻,非当世任何人所能及。
李荣觉得时机未到,定然是觉得把握不大,出战的风险太高了。
也罢
朕已经忍了十多年。
再忍忍吧。
再花些年,扫除大楚国弊,多屯粮草,为北征匈奴扫除一切障碍。
“外面好大雪瑞雪兆丰年。明年粮食该有个好收成吧多屯些粮食,边镇的士卒也能吃饱些。”
项燕然望着金銮殿外,忽然笑道“对了,你那上门女婿,观之如何朕看他还是有点本事的,才给了他殿试优甲。”
“小昏侯还好。就是花钱的毛病,非常人所能及。以小侯爷之身入赘我平王府,他这是受罪了。皇上恩赐,臣是受之有愧啊。”
李荣苦笑。
这也是皇上“独断专行”,否则哪个小侯爷愿意入赘王府。
“朕欠你三个儿子,没法还只能给你一个赘婿,聊当弥补了。平王府,不能无后早些生个孙儿,也好继承平王之位。”
项燕然叹道,“平王,你这段时间辛苦了。先回去吧,弟妹还在等你回去明儿正月初一,皇宫大宴群臣,还要早点来呢。”
“是皇上也早点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