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五章 应对
问第一遍还能当作是闲话打趣,紧接着又问了第二遍就让人无法含混揭过。
夹坐在当中的伍慧娘暗暗皱眉,看了眼垂头不语的方惜月,视线转而落在杨彩芽和权氏脸上,眼中闪过一丝犹豫。
早知今日白氏说话这样异常的不着调,她就是冒着当场拂了隔房婶娘面子的风险,也绝不会让自己深陷这样进退两难的境地。
偏偏她又夹坐在方惜月和杨彩芽中间,想装作事不关己都难
念头闪过,伍慧娘忍不住睃了张四夫人一眼,见她仿若无事般和邻座说笑,不由抿着嘴暗中生恼。
伍慧娘一时拿不定主意是否该插话转圜,杨彩芽和权氏闻言却是相视而笑。
戏肉来了
杨彩芽不动声色移开视线,权氏已经看向白氏笑道,“夫人太抬举我这个老婆子了我一个在乡下呆惯的老婆子,自知是个没见识的。不过我再没见识也知道,这媒人可不敢乱做。张家表小姐美名在外,我却是第一次见,虽说左看右看都觉得小姑娘好的很,也信各位的言传眼光,但张家望族门第,我可不敢拿大就越过张家表小姐的长辈胡乱牵红线。我虽知道今日在座各位不会因此嫌我老婆子托大,但却怕给我那儿子添乱。”
权氏话说的和缓,一如她惯常挂在脸上的笑容一般温和。
但其中明确的拒绝之意,在场众人却是听得明白。
说自己没见识先自贬,白氏若是硬要她帮着牵线,反倒落个强人所难的话头。
又说和方惜月不熟,先不论长史府和沈练交情深浅,要说媒的女方都知之不详,还怎么出面说项,做这个仲人
再说怕给儿子添乱,添什么乱添以势压人的乱
巡盐御史沈练虽出自京城右相沈府,但现任官职品阶却是在曹卓这个长史之下,权氏这个上官长辈出面说项,沈练又是晚辈又是下官,这面子是给还是不给
给的话,要是沈练心有不愿勉强应了,这是结亲还是结仇
不给的话,即便张家和沈练事后不怨权氏办事不力,那今后张家又怎么和巡盐御史沈练这个镀金的官家打交道
一个不小心,结的就是张家、长史府、巡盐御史府三家的怨
这可不真真是添乱么
等着旁观看热闹的众人不想权氏能说出这么一番看似温和却语意犀利的话,不由两两对看,有意外有惊诧,更有那幸灾乐祸的直接将目光投向了白氏。
白氏也没想到权氏竟能连消带打的拒绝得如此干脆,微微一愣之后不禁哂笑。
她不愿张家借着方惜月攀上自家儿子,却也不是真要给张家牵线搭桥,让方惜月做上巡盐御史夫人。
那样的结果对自家也没什么好处。
她之所以要拉上巡盐御史和长史府,也不过是借机表明自己的态度,如果能借用长史府的口落张家的脸面,也算替自己,替自己的好儿子出口闷气。
也好叫张家人和方惜月看清楚,她不能跟他们明着过招,却也不是没办法应对他们那些暗里心思和手段的。
方才她话一出口,张四夫人面色顿变可没逃过她的眼睛。
现在有曹老夫人这一番话,效果更是锦上添花。
瞥了眼张四夫人似惋惜似羞恼的神色,白氏按下心绪,面上笑得越发真诚,揽袖替权氏斟酒,“曹老夫人可别妄自菲薄,您这一番话哪里是没见识的人说得出口的。是我言行欠妥,瞧着四娘心疼就开了这样的口,倒叫曹老夫人为难了,您别见笑,也别和我这个晚辈计较。”
权氏还有应对的话没出口,见白氏“识趣”的这样快,形容又不似假托作伪,暗自和杨彩芽交换了个眼色,便顺势扶了酒杯,笑着应和白氏几句场面话。
白氏放下酒壶端起眼前酒杯,扬声道,“姜还是老的辣,曹老夫人的话倒是让我醍醐灌顶。这媒人、仲人可不是不能乱做的。当初我能充当曹夫人和曹长史的媒人,虽是我家老爷交托的,却也是曹长史亲自求情的,这仲人呀,还真就像曹老夫人所说,不能也不敢乱做。我先干为敬,请曹老夫人原谅我言语不当。”
白氏会做杨彩芽和曹卓的媒人,正是常刺史卖给新任长史的面子,却也不是出师无名,而是男女方先有了默契,才好定了身份高的仲人。
而张家和巡盐御史府却是全无交集,权氏不愿做这仲人,倒也不算拂了白氏这个前媒人的面子。
要说权氏若不是应对的叫人挑不出错,最后这转圜的话又是白氏自己说出口的,权氏还真难拒绝这仲人之请。
这下好戏唱了个开头,主角就自动圆满退场,在座众人自然适时开口说笑,或是打趣白氏或是捧权氏几句,不过片刻方才惹得全场注目的话题就轻易揭了过去。
也有那原先对江南道几个新贵官人有想法的人家,边含笑凑趣,边若有所思的暗自琢磨。
伍慧娘却是暗暗松了口气,她本就是性子娇憨爱笑的,见不用自己开口就风平浪静,转头就笑着招呼起义妹杨彩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