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郎听完这话默不作声,他杜家对他媳妇和几个孩子怎样,他心里又不是没有数,真相绝对不会像杜老太说的这样。
并且虽然他没有见过采薇,更不可能和她接触过,但他听彩云说过,采薇是个好人,对她母子几个很好,既然是个好人,应该不会拆散他夫妻两个,更不会无缘无故地打他二老。
娘一定没有说实话。
杜老太太擦了擦鼻涕眼泪,看了一眼若有所思的四郎,道“四郎啊,你外出做工赚了多少钱”
“三百一十九文。”四郎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包交给杜老太。
杜老太接过那个小布包打开数了数里面的铜钱,抬起头,怀疑的看着四郎“真的就只这么一点钱”
四郎点头“这已经不少了,我是做的最重最苦的活才能拿到这么多钱,他们有的人做的活比我轻省,只能拿到两百文左右。”
杜老太仍用阴骘的目光盯着他“四郎啊,你可是我一把屎一把尿含辛茹苦的养大的,你不能娶了媳妇忘了娘,赚了钱昧下一些不交给娘。”
杜四郎听了这话心里不舒服,闷声闷气道“如果我少交了一文钱给娘,我立刻被雷劈死”
即便他发毒誓,杜老太还是信不过他,撇了撇嘴,不屑道“发誓如果有用的话,不知有多少不孝子,早都被雷劈死了。”
四郎脸色顿时沉下去“娘,我现在已经很累了,我回房歇息去。”说着起身离开。
走出堂屋听见背后大嫂二嫂对杜老太道“四弟绝对不止赚了这么一点钱,我向人打听过他做的那种活,一天工钱都不少,至少应该带回来五百文才对,他肯定昧下一些钱来。”
杜老太长叹一口气,阴阳怪气道“花喜鹊尾巴长,娶了媳妇忘了娘,我能咋办呢。”
四郎心里堵得慌,他在外面做的最苦最危险的活儿,回到家里,没一个人问他过得怎样,全都盯着他的钱。
他如数上交,自己的亲娘却还怀疑他私藏了一些,他是杜老太的亲生儿子,杜老太就这么对他,何况彩云只是她的媳妇
也不知彩云究竟受了什么气,非要闹着和他和离摆脱杜家
四郎回到房里就一直没出来了,连晚饭都没吃,第二天早上喝了一碗高粱稀饭,就下山去陈沐风家接自己的老婆孩子。
赶到陈家时恰是中午,采薇夫妻两个都在家,见他来了,采薇命厨房又加了几个菜。
彩云和孩子们在后院听说他来了,也都赶紧从后院跑到前院来见他。
妻子见到丈夫,孩子见到父亲,都眼泪汪汪的。
四郎见彩云和孩子们在陈沐风家里住了一段时日,都长得白白净净的,脸上颜色也很红润,身上也都穿的绫罗绸缎。
彩云和大妞小妞母女三个头上手上还带着几件银饰,可见她母子几个在陈家过得相当好,比跟着他过要好上千百倍不止。
四郎心生愧疚。
几个孩子抱着四郎的腿,彩云拉着他的手,细细的打量他,眼泪忽然就流了下来,哽咽着道“我要你不去做那个工,你偏要做,你这是在外面吃了多大的苦,这才出去一个多月,就又黑又瘦”
四郎心中又是温暖又是酸涩,说到底,还是只有他的老婆孩子关心他的死活。
“我我一切还好,你别太难过了。”
采薇在一旁道“姐姐、姐夫都坐下来吧,马上要开饭了,边吃边聊。”
于是大家都上了炕,围桌而坐,炕头一桌坐着几个男人,炕尾一桌坐着几个女人,彩云的两个男孩子也坐在男人一坐,大妞和小妞则坐在采薇她们女人这一桌。
陈沐风还开了一壶酒和四郎对饮陈沐雨没有喝酒,因为他下午还要上课。
彩云在另一张桌子嘱咐陈沐风“阿风,别光顾着给你姐夫灌酒,多给他夹点菜吃,他这段日子在外面受苦了。”
陈沐风把一只卤兔腿放在四郎碗里,笑着道“姐夫,多吃些肉,不然姐姐该着急了。”
四郎也笑,拿起那只兔腿,三下两下就吃的精光光的,满足的叹了口气“还别说,我这些日子在外面顿顿都是吃的高粱面馍,这肚子里确实没有一点油水。”
因为是分为两桌席,所以一只兔子劈成两半,男人桌上一半,女人桌上一半,采薇就把她们这一桌的卤兔子让小妞端过去给她爹吃。
小妞就真的端着那半只兔肉爬到他父亲身边,放在他父亲面前,奶声奶气道“爹,你吃。”
四郎心里暖暖的,回头对采薇感激地致谢。
采薇和善地笑着道“姐夫客气。”一点架子也没有。
采薇和气,可四郎对她还是有畏惧之心的,自古民怕官,采薇是二品县主,在他这样的百姓眼里是等同于官的,所以当酒过三巡,他才敢借着酒劲壮胆,问采薇,她要他夫妻和离是怎么回事。
采薇正色道“我姐姐和她的孩子在你杜家过的苦也就罢了,还要受虐待,我夫妻当时护送姐姐回你们杜家,我们为什么发怒,为什么坚决要姐姐和姐夫和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