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出口,连景暄都惊讶地看了他一眼。
在这些日子留下的短暂印象里,谢燃并不是一个会“安慰别人”的人,他总是有点冷淡,好像对什么都提不起劲。
但刚才那句话显然像个安慰。
至于白芸就更惊讶了她惊讶的理由还要更直接一点,因为她生前没听过这句话。
“谢谢你,”她笑了笑,像是有点害羞,将鬓边的头发拢到了耳后,“不过其实不用特地安慰我的,我都已经习惯了。”
“其实我没有在安慰你算了。”谢燃慢吞吞地说了一句。
然而他仔细想想,这种涉及到个人审美上的问题有点不太好解释,还容易陷入到“我不听你肯定就是在安慰我”的无聊扯皮之中,因此没再多说什么。他低头把剩下的早饭吃完,擦擦嘴,从桌前站了起来“那我们现在开始”
“我需要做什么吗”白芸突然紧张了起来,睁大眼睛盯着他。
“等着就好,我要准备些材料。”谢燃又看了她一眼,“如果后悔的话,就早点告诉我。”
“我不会后悔的”
白芸“噌”的一下从椅子上“弹”了起来,激动地向谢燃鞠了个90度的躬,“老板,谢谢你”
谢燃“”
谢燃“也不用这么客气”
女孩子脸上发自真心的激动与喜悦让他有点遭不住,低头匆匆进了里屋拿东西。
百灵一族在鬼界靠做信使交换自己想要的东西,可人间自己的通讯系统远比鬼界发达得多,做信使维生在人间行不通。好在谢燃在画画这件事上有种与生俱来的天赋,他来到人间以后花了很久,观察了好些日子,才决定开一个画室维持生活。
对他来说,卖画不过就是一个等价交换的过程,其实不能算“做好事”,但不知道为什么,每次有新的客人上门,他总有种自己在亡魂中间被口口相传成了一个“救世主”的感觉。
受不了。
画室里很多材料是现成的,之前谢燃准备了不少,但另有一些需要重新置办,他在里间清点了一下,把需要的东西先搬了出来,然后打算出一趟门。
“我要出去准备点材料,白芸,你跟我一起去。”走前,谢燃很自然地说了句,“景暄,你吃完记得把桌子收拾下。”
景暄幽幽地抬头,就看见画室的玻璃门已经关上了。
走得真快
怎么说呢,虽然他也吃了早餐,虽然计较这个有点幼稚,但他还是觉得谢燃吩咐他的口吻未免太自然了点。
“使唤人倒是顺手,我跟你又不熟不是昨天还一堆秘密不肯说的吗”
他小声自语,一边说,一边慢吞吞地把桌子收拾干净,垃圾全倒进了厨房的垃圾桶里。
整间画室就那一只垃圾桶,放在厨房和厅堂交界的地方,谢燃每天会清理一次。
他为了少倒几次垃圾,特地买了个够大的垃圾桶,一个人住的时候不觉得,但自从景暄把那名女助理和垃圾桶并排放在厨房的地板上后,就显得有点挡路了。这几天谢燃和景暄提过好几次,让他早点把这女人处理一下。
他倒是想处理,但无奈很多事没想起来,自己有点无从下手。可前些天他匆匆出去找了一圈,似乎也没发现这座城市里有玄学界的人类,棘手得很。
现在不得不把她弄醒了。
景暄收拾完桌子,走到了女助理面前蹲下。从这个角度看,她原本年轻美丽的脸庞上已经泛出一层青灰色她刚开始是吓昏的,后来却是被景暄强制昏睡,那些本就缠在她躯体上的阴气因此趁虚而入,再加上没有食物摄入,这一切的一切都在不断侵蚀她的生命,再不弄醒,她可能就活不成了。
景暄伸出手指,在女助理眉心轻点了一下,烟雾状的黑气从他指尖冒出来,慢慢渗进对方的额头。
过了大约一分钟左右,她终于睁开了眼睛。
“渴”
刚睁眼的时候女助理还是懵的,低声呢喃着,过了好一会儿眼睛才完全睁开,恢复了先前的清明。在看清眼前是谁后,她的目光立刻变得不善起来,“是你要杀要剐随你便,想让我出卖老师是不可能的。”
语气是凶狠,可惜好久没吃东西的肚子并不配合,“咕咕”叫了一声。
景暄笑了笑“你饿了吗”
废话。但是
“不饿。”女助理梗着脖子说。
她的目光中满是怀疑的神色,想让她求饶显然是不可能的。
景暄并不想让事情陷入无意义的争辩之中,他用手一捞,把那堆锈迹斑斑的瓶瓶罐罐拉近了一些。金属碰撞声吸引了女助理的注意力,她转过头,面色就是一变“你”
“在他和你的老师达成某种协定之前”景暄问,“你们告诉过他需要面对的是这种东西吗”
女助理没说话。
先前景暄已经预料到了,对此并不是太意外。他轻轻一笑“欺瞒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当然,这和我没什么关系,人和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