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的两盏日光灯突然爆掉一盏,病房内一下子就黑了一半。
女助理轻描淡写地推了湛华彬一把。
也没见她怎么用力,湛华彬整个人便倒飞而出,“砰”一声撞在了对面窗边的墙壁上。
他震惊得说不出话“你,你”
女助理走进病房,反手关上了门,上了锁,美艳的脸上勾起一个嘲讽的笑容,一步步走向病床。
程成站了起来,挡在病床前。
他脑子里什么都没想,只是本能地这样做了。女助理走到他面前,短暂地停了下脚步“这位先生,你最好不要插手。”
程成还记得她那块奇怪的手表,往她手腕上瞥了一眼没见到,于是底气稍微足了一点,梗着脖子说“你、你究竟是什么人,闯进别人病房想干什么”
“程总身为病人的前夫,念着夫妻旧情,想把太太接到身边照顾,所以叫我过来接人。退一万步说,我闯不闯,和你又有什么关系你是病人的谁”女助理神色一冷,“让开,不然别怪我不客气了”
程成既然拦了,就没想过跑反正他死都死了。女助理见他不动,目光危险地一眯,仅用单手掐住了程成的脖子,将他缓缓地提了起来。
她的力气如此之大,大得不像个活人。程成掰她手掰不开,自己倒是被掐得要翻白眼了。他双脚不受控制地渐渐脱离地面,在令人眼前发黑的窒息感中拼命挣扎着,恍惚间以为自己会死第二遍。
“住手”湛华彬回过神,扑上来想把女助理拉开,“他程英毅跟小荔有什么旧情可言,当初还不是图她家里有钱才结的婚谁知道小荔为他跟家里闹翻拿不到钱了,程英毅从此没给过她好脸色,现在装深情给谁看呢”
程成真感觉自己要死了,掐在脖子上的那只手分明那么纤细,却像只铁钳一样牢牢卡在喉口,任他如何大力挣扎都不能使那只手松开分毫。
他忽然有点恐慌
爸爸究竟招惹了什么东西他所要面对的,真的还是他记忆中的那个“爸爸”吗
眼泪鼻涕不知不觉地流出来,糊在脸上,程成满脸狼狈,哑着嗓子喊“x谢哥救命”
视线越来越暗。
他感觉自己在坠落,手脚变得沉重而无力。
直到
“啧,喊什么谢哥。”
忽然,一道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接着程成就听见一声女人尖锐的痛呼,而后脖子上掐着的手就是一松。他整个人往下落,由于重心不稳,撞歪了身后甘秋荔的病床。
空气重新进入呼吸道,他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咳、咳咳咳”
在办公园的时候,女助理左肩被景暄洞穿过一次,这回右肩又被洞穿了。她反手摸出一张画得花里胡哨的黄符贴在伤口处止血,呲牙咧嘴地捂住肩膀,背抵墙,一双眼睛戒备地看向四周“装神弄鬼,有种就出来”
身为鬼族却被人说成“装神弄鬼”,着实有些喜感。景暄短促地笑了一下,说“连阴阳眼都没有,就敢用招阴符给自己止血这位姑娘,我不知道你这算是个什么流派唔,这是什么”
他看见女助理的身上冒出了许多黑气,一根根缠绕在她四肢上,像是捆住了猎物的水草。
“暄哥”
程成听出是谁到了,当时就像是有了家长撑腰的熊孩子那样说话都有劲了,音调不自觉地升高,露出本音。
一旁,被一连串的变故弄得有些发懵的湛华彬立刻惊疑不定地看了过来“你究竟是”
女助理只能隐约分辨出空气中有阴气,并不能看见对方在哪里。一般而言,两方斗法,如果一方连另一方在哪里都看不见,那就等于输了。她在心里暗自衡量了一下,觉得硬碰硬不太划算,便对着空气咬牙切齿地说“阁下是谁请来的收了多少钱我可以给双倍的价格。”
“钱有什么用啊”景暄的语调懒洋洋的,“姑娘,我不知道是谁让你用的招阴符,不过这东西对你有害,能不用最好就别用。”
他能感觉到女助理是个活人,但活人身上缠着这么多阴气,显然不是什么好兆头。
阴邪的术法通常是带有强烈的反噬的,她牺牲那么多,却是在为程成的爸爸奔忙,连景暄看来着实很傻。
“不劳阁下费心。”女助理撑着墙,艰难地站起来,“若阁下执意阻拦,我也只好连你一起打了”
她说着,从贴身的口袋里摸出了那块特殊的手表,志在必得地笑道“去死吧”
景暄“”
凡胎,强行接受了超越自己身体极限的力量,还频繁借用这些属阴的器物,他仿佛从女助理脸上看见了两个硕大的大字
作死。
景暄叹了口气“人作死就真的会死,为什么不明白。”
他跟程成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鬼可不一样,那块“鉴”固然可以照出他的样子,但从鉴内伸出的丝线并不足以将他扯进去,景暄干脆落到地上,就挡在女助理面前,任凭那些丝线在他身上做无用功。
一场无声的、不可见的拉锯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