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很快便从山体的方向传来圆润话音,似是从号角里发出的,说了一长串纯国话,塞拉给贺戎川翻译了一遍。
说话人自称名叫艾达,和塞拉一样是阴阳教副主教,隶属于北部。他邀请阿里尔公主,是想让南部代表纯国去和谷国议和,他摆出了一堆诸如南部声望高、阿里尔曾经去谷国和亲、北部打败了很丢人之类的一看就是借口的借口。
当然也许了好处。议和之后将纯州归还谷国,按惯例纯国会派特使留驻,而州内的祭台和山川灵脉蕴含着丰富的灵力,归特使掌管。艾达承诺,事成之后把特使之位留给南部,北部绝不争抢。
这倒是个不小的诱惑,只是不知北部为何肯轻易放弃。就这样还怕阿里尔不答应,拿出了他们的箭进行武力威慑,颇有几分如果拒绝就把这十几人全灭掉,然后再回去出兵攻打南部的意味。
贺戎川心中冷笑,这场战争本就是纯国北部和谷国的事,他们把南部扯进来,是为了多一个人收拾烂摊子,也是为了分担给谷国的赔偿,还会把水越搅越浑,对南部百害无利。
阿里尔找到了那个拿着号角说话的人,用眼神示意塞拉,她便吼道“艾达,你做梦阿里尔早让你不要和谷国为敌,你不听,那就自己造的孽自己解决”
贺戎川则不想做这些口舌之争,取了弓箭拉开,瞄准山上。
一箭出去,那人手中的号角便被射下来。原本没伤到人,可对方似乎被吓坏了,又刚好站在崖边,竟叽里咕噜滚下了山。
面罩掉在地上,那人露出脸来,塞拉惊呼“这不是艾达”
这一箭的变故大约激怒了对方,不知谁喊了声“放箭”,又有大把箭矢自山上飞来。众人看不出差别,都缩着没动,而贺戎川却一眼就能分别它们的走向这次是要人命的。
他立即抽出佩剑,准备阻挡飞来的流矢。然而一柄剑的长度并不能完全应付,恰好身边有一匹坠了人的马,他快速在马腹上扎一箭,拽一把缰绳调个面向,它便猛地冲出去。
挥剑的动作迅
疾而精准,一剑对一箭,将危险尽数打落在人群之外。
而这把剑够不到的地方,便由那倒霉的马以身代劳,接住了大部分攻击。零零碎碎漏进来几支,不是毒箭,也要不了谁的命去。
一场箭雨被尽数化解。既然对方撕破脸了,就没必要再周旋。贺戎川沉着目光看向阿里尔,还未开口,便听她道“去吧,不必顾忌。”
于是他重新开弓搭箭,只打算射艾达一人,方才喊放箭的大约就是他,可是他在哪
这山上有好几十人,都戴着面罩拉着弓,长得一模一样,如何一箭就射下首领
英明神武如贺戎川也犯了难。
一筹莫展时,他忽然听见一个突然闯入的熟悉声音“艾达不会射箭”
他蓦地转头,见池奕气喘吁吁跑来,脸上红扑扑的,用急切的眼光望向他。
贺戎川呼吸一滞,没多想对方的话,而是冲他道“你来这做什么回去”
池奕无视了他的命令,一边捶着自己岔气的胸口,一边断断续续地说“是、是忘归楼的人告诉我的说艾达他、他不会射箭”
贺戎川眉头微拧,见池奕那个样子,想上前拍拍他的背,帮他顺顺气,想把站不稳的人护在怀里,还想
他知道自己想得有些多了,立即收回目光,将方才几句话咀嚼一番,随后再次拉开弓箭。
准星在山体间游移片刻,他忽地一顿,紧接着便有箭光划过,直指山上某点
众多开弓的士卒中,突然有一个被一箭贯穿心口,倒在地上。
不会射箭的人就算拿起弓,准头也是乱的。其他士卒的箭都指着这边南部的队伍,只有那一个,看似也对着相同方向,但倘若那箭射出去,会直接撞到地上。
放出这一箭,贺戎川知道应该继续关心山上动向,但此时,他有更要紧的事要关心。
他扭过头,发现池奕已经和众人混在一起。他三两步奔过去,见那人仍在喘,一句“你怎么样”在舌尖转了两圈,到底没好意思开口,换成一句“那边怎么样”
池奕朝他粲然一笑,“他们要在议和时玩阴的,我已经处理好了,晚上回去和
你细说。”
贺戎川眸光一软,晚上回去
他想说些别的。
“那你可曾受伤”
这话让池奕愣了一下,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扬头看向后面,“别管我了,山里要闹起来了。”
贺戎川只得压下凌乱的心绪,重新投入他习以为常的生杀之中。
身后的山上,很快便大乱起来,死人的地方里里外外围了三层,众士卒吵吵嚷嚷,无心恋战。
阿里尔朝贺戎川点点头,而后驱马走出人群,握着剑来到山前,抬高话音“主教大人,阿里尔听闻北部要与谷国议和,特来相助。倘若实则是要南部与谷国交涉,是我会错了意,那便赔个礼,这就告辞了。”
等了片刻,阿里尔正要带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