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池奕想着“随便想点什么”时,莫名其妙地,脑海中出现的是某个雨夜里,他被贺戎川拉到床上,死死箍在怀里,肩膀上被咬了一口的场景。
伴随着这个画面,当时那种奇异的感受一同涌上心头,混在甜腻腻的香气里,倏而点燃烈火,火焰烧出一股强烈,却指向不明的的冲动
驱使着池奕猛地起身,追寻那红绸而去,缓缓伸出手,触摸远处模糊的人影
看清那人面目时,动作忽然顿住。面前的姑娘是那种很标准的美人,五官无不精致,可眼前闪回另一张脸的一瞬,池奕却觉得此人实在平平无奇,自己即便中了迷香也没兴趣。
接着,他瞥见桌上那盘因为太辣而被自己搁在一旁的凉拌烧青椒,忽然记起贺戎川就是用辣味发泄情绪的。于是他抄起青椒,一次性往嘴里倒了半盘。
辣味烧灼着他的口舌,如同往烈火上泼水,它终于渐渐熄灭。
抬眼时,容貌昳丽的女子朝他意味深长地一笑,“闻了我的索魂香还能坚持心志的,你是第一个。”
池奕扯扯嘴角,随口编理由“大概是我不喜欢女人吧。”
“忘归楼里也有男人,你喜欢什么样的”
“不了不了,我我我我性冷淡总行了吧。”
池奕被她盯着看了半晌,浑身发毛。许久听见缓缓的一句“你不是本地人。”
“我确实不是陇州人,我是从京城”
“我是说”她忽而顿住,似乎把后半句咽了下去。沉默片刻,又道“我叫穆笛,是忘归楼的掌柜。你跟我来吧。”
池奕知道忘归楼的掌柜的确叫这个名字。他跟着穆笛来到二楼的寝房外,听见屋里的叫喊声,老处男池奕小脸一红。穆笛示意他听下去。
房内安静下来后,渐渐出现女子的啜泣,讲述了她的悲惨身世。池奕听了那段话没什么感觉,甚至觉得有些矫情做作,不料另一个男声义愤填膺“竟有这种事可恶的贪官我一定要为你报仇,粉身碎骨在所不惜”
池奕匪夷所思地望向穆笛,这也太夸张
了吧
穆笛又带他听了几个房间的墙角,全都是类似的剧情,那些女子的话也像是事先排练好的一样。
二人来到僻静处,穆笛道“中了索魂香的人,若与身子里种了索魂香引的人交合,便会受其蛊惑,听凭吩咐。”
池奕瞪大了眼,“索魂香,蛊惑你们这是巫术阴阳教”
他觉得原书里有两个最大的bug,一是暴君贺戎川的盛世美颜,二是阴阳教的超自然力量,包括之前系统给他的灵气,以及这什么巫术。虽然书中只是提了一句,但池奕知道这力量十分强大,尽管不能改天换日,摆布一个普通人却易如反掌。
穆笛并未回答,“小公子,你心中有恨么”
池奕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立刻搬出早就编好的词,故意顺着她“当然有。我叫徐忠,本是京城人,此番随军来到陇州。我在军中是个打杂的下人,趁出门在外禁令不严,跑出来见见世面。至于恨和穆老板还不熟,便不说那些私事了。”
穆笛轻轻一笑,“那徐公子常来忘归楼坐坐,我们这里还有许多世面可见。”
池奕去忘归楼本来是查贪官强征徭役的事,没想到见识了这么一出不可思议的戏。牵扯到巫术,池奕不敢贸然深入,便将重心转移到民间,从百姓处收集证据。
与此同时,中央军也开始与纯国交战了。虽然战争爆发的时间提前了,但纯国出兵的套路和池奕在原书上看的没有差别。他把原书里纯国人用过的骚操作,给徐检列了长长一张清单,并一一发表意见。
但徐检只留下他的信息,却假装没看到他的建议,仿佛得了什么不可违抗的命令一样,别人说什么也没用。
反正现在只是小打小闹,便由着他去。池奕知道,生死攸关的决定性战役还在后面。
这些日子里,池奕在军营过得舒坦,每天被各种好吃好喝的伺候着。伙房的大鱼大肉通常会做两份,一份给他,另一份送到走廊尽头一间屋里去。池奕好奇住的是谁,可每次靠近都会被客客气气地请走。
可能是他们
从哪捡来的大姑娘,或者徐将军养的小老婆吧。池奕如是想。
不过徐忠也太周到了,居然还给他找来了遮光的床帘。池奕没想明白,这地方怎么会有人知道他睡觉怕光
他没为这些琐事分心,而是花大量精力琢磨在忘归楼的见闻。这事看上去和他的主线任务无关,但他迟早需要阻止陇州农民起义,不能对一家通过巫术控制人心智的黑店视而不见。
他每天都会去坐一坐,表演歌舞的日子,便会有人受到蛊惑和姑娘回房。而倘若一片寂静,那些已被蛊惑的人便一起进入最高处的房间,关起门来也不知在干什么。
向众人旁敲侧击问了几次,池奕总算摸出点门道,于是在一个月圆之夜,再次见到穆笛时,他望着窗外叹道“我恨啊。”
穆笛果然来到他身边,“恨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