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戎川本人,来等他池奕顿时惊恐,皇帝亲自出宫做这事就算了,可他都知道自己要去朱紫苑送人,为何不先回宫,非要深更半夜在酒楼等自己
让一个暴君等自己等了俩小时,这是个危险的信号。
而贺戎川等他似乎也不为说什么做什么,见到他后,只是漠然让他上车,带他回宫。
絮叨了一夜的小雨此时终于狠厉起来,池奕缩在角落,酝酿了一路应付暴君的方式。
进了征怀宫,他打算在贺戎川面前发表一通“池奕无罪论”,却见对方先拿出一折纸放在几案上,人走去窗边看雨。
这行为把池奕一肚子话都堵了回去,他只得打开那张纸。其上有几个名字,都是方才与他一同吃酒的中试考生,想来是贺戎川选定的储备人才了。
那几个名字与他的想法略有出入,毕竟古人一些极端的集权思想他还是无法接受。不过他才不会傻到和暴君争这个,只道“我再加一个可以吗孙友。”
接着,他便见窗边那身形肉眼可见地一僵,忽然重重地关上一扇窗,唇间抿出低沉阴鸷的话音“是因为你,朕才没挑他。”
池奕参不透这语气中包含的意蕴,仍在就事论事,笑道“我在路上又同孙友说了几句,他的态度有所转变,主动要加入。这是陛下的大事,我不过是跑腿打杂的,岂能因为我妨碍您的决定”
那人猛然转过来,一双漆眸死死锁在他身上。背光处看不清眸中神色,池奕只觉得恐慌,以及怜惜。
怜惜为什么是怜惜哪来的
他不及细究,贺戎川便大步来到案边,抓一支笔在干涸的砚台里抹两下,往纸上添了孙友的名字。笔划不甚清晰,却有股要吃人的气势。
池奕总算觉得不对劲了。这人怎么回事因为等了自己太久,心存怨愤,要找自己撒气
可不能真让这气撒出来。池奕赶紧埋头道歉“是我的错。我应当先问清楚来人是谁,若知道是陛下亲自来了,自然不敢擅自离开。”
态度诚恳语气恭敬,完全挑不出错处。原本就不是故意
的,一点误会而已,也不是多大事,差不多得了吧
而对面那身形已隐入阴影之中,像是正在被黑夜一口口吞噬的猎物,缓缓抬眸,朝着池奕吐出一口裹着怒气与怨气的“滚出去。”
池奕愣在当下,这大雨天的,滚哪去
池奕完全不懂暴君为何发这么大火,装作没听见那句“滚出去”,反倒往前上了一步。他不能离太远,倘若一会儿真遇上危险,得有地方躲。
“那个等了这么久没吃东西吧我去弄点吃的”他又换种风格行讨好之事。
没想到对方拳头锤在桌上,直接吼了出来“朕的话听不懂从现在起远离征怀宫,越远越好”
很奇怪,贺戎川已经好几次在他面前表现出愤怒的样子了,而原书里一次也没有过,无论对任何人,他从不会这样大声说话,也不会这样失态。
池奕第一反应是往主角光环里躲,可刚走两步,便见贺戎川从桌上抄起一个什么东西扔出去,下一刻池奕就被绊了一下。他低头看看,脚下是块砚台。
以此人的身手,完全可以仅靠扔东西就阻止他进入主角光环,硬闯只会受伤。池奕在心中叹口气,行吧,滚就滚。暴君发飙,躲远点比较安全。
他道了声告退,出到外间,见只有王禄守着,便道“王公公可否给我一把伞”
“不许给他”里间传来呼喝。
王禄翻个白眼,弄得池奕颇为尴尬。不许靠近宫殿,又不给伞,这位陛下今日是打定主意,要让他变成落汤池小鸡么
对付一个发怒的者,你越躲他的欺负,他就越来劲。把自己弄得惨一点给他出出气,也就没事了。
来到这个世界后,池奕睡过牢房,跪过雪地,如今再淋一场雨好吧,只要不阻碍他的任务,威胁他的小命,让他天天和暴君睡一个被窝他都愿意。
想通之后,池奕斗篷也不裹,直接就出了征怀宫,张开双臂扑进漫天大雨中,颇有几分英勇就义的味道。
纵然已过春分,阳气回暖,可现在是二更天,阳气已经凉得透透的。在宫道上晃悠了一刻钟,池奕便从头到脚被洗得冰冷。
道
边侍卫太监都谨守本分,看也不看他一眼。以他现在这个境况,恐怕连牢房都不敢收留。他实在没法,只好一路小跑去御花园,寻个角落处的亭子躲起来。
湿漉漉的池奕靠着亭柱,瞥见柱子上几道划痕,似已有不少年头。他抹了把脸,拧着衣袖上的水,四下看了一圈。这地方眼熟,莫非是濯清湾
他想起某天夜里在此处,被暴君死亡威胁的场景。当时自己确实说错了话办错了事,被他骂一顿也没什么。可今天又是怎么回事
宴后把客人送回去明明是正常操作,谁知道他一个皇帝会一天到晚往酒楼跑啊为这个跟自己发火,这不是故意找茬么而且刚才说着正事,也没招他,怎么突然就急了
湿衣裳沾在身上,黏黏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