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京里这样的羊肉馆多且杂,又以这东来顺最有名气。
片的薄薄的羊肉片子下红汤过了一滚,蘸着麻将往嘴里一放,再吃口洞子货的黄瓜条,这滋味,绝了。
有机会姑娘能出府,她必然带着她来吃一遭,多好的东西啊
“噗嗤”窦宽没忍住笑,见雪雁看向他,一本正经的说,“这黄瓜蘸着甜面酱吃更有味,来,老哥哥敬兄弟一杯。”
雪雁端起杯子同他喝了,亮了杯底,很是豪爽。
“史家姑娘有一句话,我是赞同的,唯真名士自风流,我本就是个普通人过这最普通的日子,整天也不操心什么国家大事,只为我这一张嘴,一个人活着,自然是怎么自在怎么吃”雪雁琢磨着日后他同他这样京里数一数二的大掌柜,某个王爷贵人的谋士应该没有什么来往,又记恨他蹬鼻子上脸要请客,这一顿,她一年的花销没了
不行找姑娘报账,算了,姑娘知道了又要说自己一顿。
“小哥读书”窦宽有些惊讶,她看雪雁是个丫头无疑,胆子是很大,但还读书识字就不得了了,这京里多少的大家闺秀奉行女子无才便是德。
“些许认得几个字,我家姑娘对身边下人从来优待。”便是向嬛也没有黛玉这样真心把丫鬟当做同自己一样的人看待。
也正是她这样的人格魅力让自己想为她多做些,不过多做的也是她自己想做的,倒是一举两得。
“这很难得了。”窦宽看她炸毛了,觉得好玩,从侯府庶子到北静王心腹谋士,他见过太多的人和事,熙熙攘攘为利来往,太久没有见到这样鲜活的更应称之为人的人。
北静王也正是因为这样的缘故很是喜欢同宝玉来往。
“京里做什么事儿都有讲究的,做生意买卖,尤其是小买卖也要拜码头,不然铺子一开,今儿有人在你铺子门口阻着不让顾客进门,明儿又是一帮贼偷往你铺子里一淌,卷走多少东西,尤其是小本买卖,最怕这个。”窦宽自然才到这个南月牙儿胡同的小铺子是雪雁在管,故意提点她。
“不知怎么个章程”雪雁殷勤的为窦宽倒酒。
“这都得有线人引着去找掌事的,不然等小的们上门,花出去的更多,也让人知道你无靠山,怕是要翻倍的。”窦宽笑眯眯的将杯子放在雪雁面前。
雪雁小心的给她又满上,自己又倒了一杯,笑道“还请窦哥教我。”
雪雁正处发育期,一声窦哥清脆干净,倒把窦宽心叫软了,也不逗他,说“你明儿且去看看铺面,我使唤王二狗同你去,且让那店家收拾干净,这算是我们行里的服务了,等停几日你那边拾到好了,我领着你去见人。”
“这多少难为情”雪雁被窦宽感动坏了,她父兄皆是粗鲁汉子,就是侯家阿爹也是吩咐,皇帝说话,软和点也透着命令,还是头回遇到这样斯文透着殷勤的男子。
雪雁这下觉得眼前这个模样周正的窦宽不再是满身算计的钱串子了,倒像个邻家哥哥一般。
“叫王经纪去不行”他那中午吃饭还在干活的活计想来是很费脑子的,老这样打扰,多不好。
“王二狗在他们胡同里算有些能量,其他地方,他不够格。”窦宽直截了当的说。
“劳烦您嘞”雪雁不由自主的把侍奉皇帝时的那一份殷勤给窦宽用上。
当然,窦宽也颇为受用。
一时间席上热闹了很多,这吃吃喝喝的,关系自然就亲近了,等席散了,他们已经是称兄道弟的了。
雪雁大着舌头跟伙计结账,发现窦宽已经提前记账了,更是大为感动,连忙说下次一定要再请客。
窦宽送这有些晕乎的雪雁到了南月牙儿胡同,两人又天南海北的聊了一通,窦宽惊讶雪雁他说什么都能接上话。
雪雁感动的直接问道“窦哥如何会对我这样好”
窦宽笑着正了正她的狗皮帽子,说;“许是觉得你像我去了的妹妹吧。”
他生母挣命生下来的妹妹,眼睛也是这样圆留,幼时天天跟在他身后哥长哥短的,可惜在八岁上因为挡了嫡妹的路,一天外出就再也没有回来。
宅院里面就是这样,他站的不够高,有一天他站高了,一定会让那群人得到应有的报应。
雪雁半响呐呐的不敢说话她又不是史湘云,怎么一说话就戳人肺管子,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你以后别叫我窦哥,直接叫大哥吧,听着也顺口,显得也亲切。”
“哎,窦大哥可进去里面坐坐”到了门口,雪雁笑问。
“不了,你且弄着,好了自己去那边寻我,待事成了,我还记着你的酒。”
“好嘞”雪雁笑着应了。
目送窦宽打马离开。
敲门,便有老钱头过来应了。
一时间开门,只见大门两侧堆了整整齐齐上千块青砖。
老钱头显然正在干活,手上都是石灰糨子。
“今儿哥儿怎么回来的这样晚”
“事儿办好了耽搁了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