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霓认得这把剑, 是景詹十六岁生辰时,陛下赐他的。此剑纯钢打就,削铁如泥, 景詹爱极,平日养护也不假手于人。
可她没想到, 有一日她的太子表哥会为了一个女人将此剑指她。
震惊之外,是源源不绝的失望。她曾以为, 自己在景詹的心中大抵是不一样的, 毕竟两人从小一块儿长大。从她懂事起,父亲和姑母便告诉她, 她以后是要嫁表哥的, 她始终这么认为, 从未怀疑过,直到温亭晚的出现。
“表哥, 为什么”沈云霓难以置信地看景詹, “就为了一个温亭晚吗,她凭什么”
景詹理所当然道“因为她是孤的太子妃。”
“太子妃不,她不是。”沈云霓嗤笑一声, 疯狂摇头, 旋即指了指自己, “我才是, 我才应该是你的太子妃, 是她温亭晚占了本该属于我的位置。”
沈云霓红着一双眼嘶吼着, 连带画着娇艳妆容的面孔都扭曲了。
景詹颦眉看着她, 并没时间同她周旋,长剑逼近一寸,听似平静的语气里藏着几焦躁, “温亭晚究竟在哪儿”
“她在哪儿”沈云霓嗤笑了一声,“云霓怎会知道,此事与云霓毫无关系。”
沈云霓全然是有恃无恐的模样,她料定景詹不敢动她,对她刀剑相向不过只是恐吓。她是皇后的亲外甥女,是安国公府的嫡姑娘。如今安国公府是景詹最大的倚仗,他怎敢真对她做出什么。
景詹似看出她的心思,漆黑的双眸染上阴鸷,手腕微转。
下一刻,在沈云霓尖锐的痛呼声中,利刃划破脖颈,血珠涌出,染红了薄透的衣襟。
沈云霓腿一软,捂住伤口,吓瘫倒在地。
“殿下”裕碎步上前,相拦却又不敢拦。
他和习语都没料到景詹真的动手,俱是大惊失色。
景詹低眸睥睨着瘫在地上的人,就像看一只不值一提的蝼蚁。
“沈云霓,你别忘了,温亭晚是父皇钦点的太子妃,她若真出了事,温家岂罢休。不但安国公保不了你,你还可能连累整个安国公府,届时你觉母后还再着你吗”
听到这一席话,沈云霓如浑身血液逆流般冰冷入骨,方才有多意洋洋,多有恃无恐,现下就有多恐慌害怕。
手臂绝望地垂落下来,她终于松口道“熹泰殿在熹泰殿。”
熹泰殿
景詹眸光震动,一把将沾了血的剑丢落在地,跨出励正殿的步伐急切而凌乱。
温亭晚醒来时,入眼是黛色的床幔,以及帐幔外陌生的布置陈设。
想是那帕中迷香的作用,她试图动了动,只觉头疼欲裂,整个人昏昏沉沉,一点气力使不上。她转了转眼睛,观察了一下周遭的环境。她不知自己身处何处,可看如此精巧雅致的布置,她大抵还在宫中。
她不知道是谁这么大费周折地想害她,将她带到这里又是要做什么。
困惑不安之际,门外传来细微的动静,温亭晚不由得绷紧了身子。
“殿下,陛下还未来,可要奴才陪您一起”
“不必了,你先下去吧。”
殿下
温亭晚只觉其中一人的说话声有些耳熟,还未来得及细想,只听吱呀一声,有人推门而入,她拼命控制着呼吸,不敢发出一点动静教人发现。
那人在外殿坐下,径自饮起了茶,因离得远,加上透过床幔看到的模样影影绰绰,并不能辨。
温亭晚咬着下唇,却发觉身子开始出现异常,像被人点了把火,以燎原之势逐渐滚烫起来,一股难言的滋味从隐秘处升起,愈强烈,她忍满头大汗,微微启唇想喘口气时,一声不由自主的娇吟从嘴边漏出。
这声动静说大不大,可在空旷的殿中格外清晰。
外殿的人将目光投来,少顷站起身,几步跨到了床榻旁。
当看到掀帘的是一只纤瘦苍白的手时,温亭晚已认出了这人,随着黛色的绣花床幔彻底撩开,她果然看见了三皇子景彦的脸。
景彦似也有些诧异,愣了半瞬,“你为何在这儿”
温亭晚开口想说什么,可一出声就是那羞人的音调,她只能咬着下唇,无助地望着他。
见温亭晚双颊一片不自然的酡红,景彦意识到不对劲,背手想去触摸温亭晚的额头,却被温亭晚抗拒地避开了。
景彦的手尴尬地在半空中停滞了一瞬,低声安慰道“别怕,并非我想害你。”
纵然景彦眸光真挚,温亭晚依旧将信将疑,她正是因疏于防备才沦于这般境地,哪还敢再轻信于人,更何况她现下这般,若景彦真要对她做什么,她根本反抗不了。
似被温亭晚眸中的警惕所伤,景彦心口疼了一下,面上显露一丝悲伤,竟忍不住开口问“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
这是何意
温亭晚蹙眉疑惑了一瞬,她与三皇子几面之缘而已,并不相熟啊。
她没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