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送去,自然是不成的,且不说眼下她是否能顺利出得了阮府,便是她当真能顺利地离开,也赶不上半个时辰之内回来。
到时候万一让那杜氏安排的婢子察觉,再告知杜氏,这事恐怕就有些棘手了。
所以这事自然不能由赵筠元亲自去办,便只能交与旁人,原本她将脑中那几道身影来回过了好几遍,却也没能从中选出一个值得相信的人来。
后边她细细一想,其实眼下她要寻的也并非一定是个值得相信的人,与其费尽心思寻一个与自己共谋之人,倒不如选一个可控之人。
这样一想,事情似乎就变得容易了许多,赵筠元马上想到了一个极为合适的人选,这人便是一同在厨房里做些粗活的长工孙德才。
这孙德才其实不过比刘景文年长个三四岁,也才二十出头的年纪,可大约一直都是个做粗活的下人,脸上晒得黝黑还不算,手上还长了很是粗糙的茧子,样貌生得也不好,一眼瞧去旁人都以为他已过了而立之年。
因着一块儿在这阮府做事,孙德才与刘厨子的关系其实原本也算不错,毕竟那刘厨子是个憨厚老实之人,和谁人的关系都不至于太差,况且两人的住处也近,平时来往得比其他人还要多些,关系自然也要更好些。
只是后来刘景文也跟着刘厨子来阮府帮衬,孙德才才与他们生了嫌隙,这其中缘由,说来也是简单,无非是原本孙德才喜欢上了阮府的一个婢子,便费了好些心思讨好,那婢子见他虽然样貌差些,可难得是真心对待自个,于是便动了心。
二人关系正是如胶似漆的时候,刘景文入了府,不知心里到底是打着什么主意,竟有意无意的勾搭上了那个婢子,因着此事,孙德才便再也不同他们二人往来了。
此事,赵筠元之所以知晓是因为后边孙德才见刘景文与祝小满关系亲密,或许是不想让祝小满上当受骗,又或许是单纯地想将刘景文报复一番,不想让他好过,总之,他原原本本的将这桩丢人的事儿告知了祝小满。
可祝小满那会儿早已被刘景文迷了心智,哪里会相信孙德才这一番话
,只觉得是他故意诋毁。
不过赵筠元可不是祝小满,这些事祝小满不相信是刘景文能做得出来的,赵筠元却知道他的品行如何,他能做出这样的事来,当真是一点也不奇怪。
总之,这孙德才与刘景文两人之间是有些仇怨的,所以这封信由孙德才来送,是最为合适不过。
赵筠元一边想着,一边快步来到阮府的后厨,这会儿的孙德才正在厨房的院子里劈材,见了赵筠元过来,他也并未有打招呼的意思,只当作是没有瞧见一般,继续用力的劈着手中的木柴。
赵筠元也不意外,毕竟在孙德才的眼中,祝小满与刘景文本就是一对,恶屋及屋,他讨厌刘景文,自然也不会对祝小满,也就是如今的赵筠元有什么好脸色。
若是从前,祝小满自然也不会与孙德才多话,毕竟在刘景文口中,这孙德才也并非是什么好人。
不过此时的赵筠元却没有犹豫,甚至还给孙德才倒了杯茶水递了过去,主动搭话道“孙大哥这劈柴的活干得真利索,这斧头瞧着便不轻,孙大哥用起来却是得心应手。”
好听的话谁都是乐意听的,既然要求人办事,总免不了要说些恭维的话语。
若是旁人这样说了,孙德才恐怕还当真会放下手中活计与那人唠上几句,可惜来人是赵筠元,孙德才便只是冷哼一声,也没有任何要去接她手中茶水的意思,“有什么要说的直接说便是,何必做这姿态”
孙德才的话并不客气,若是脸皮薄些的小姑娘,听了这话大约就不好意思再开口了,可赵筠元却不同,她依旧大大方方笑道“确实是有事想求孙大哥。”
孙德才一脸“果然如此”的神情,抬眼瞥了一眼赵筠元,却依旧没有停下劈柴的动作,“你那情郎什么德性你也知道,向来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这也才两日没来阮府,怎得寻人都寻到我跟前来了”
他只以为赵筠元是因为刘景文这两日没来而心焦,可赵筠元却叹了口气,摇头道“并非如此,小满此番其实是想托孙大哥帮忙给刘大哥送封信。”
在孙德才有些古怪的眼神中,赵筠元从怀中拿出那封信来递到了他手中,“前几日我与刘大哥闹了些矛盾,刘大哥许是生气了,连着几日也不愿意见我,姨母听说了这事,便让我写封信向刘大哥道歉,可刘大哥一直躲着我,我便也只能求孙大哥帮帮忙了。”
孙德才摆弄着手中那封信,意外道“这信是你写的”
厨房的这些下人都知道赵筠元是一年前才来了上京的农女,连字都不认得几个,哪里会写什么信
赵筠元正等着他问起这事,便故作难堪地答道“这孙大哥也知道我并不识字,其实这封信是姨母代笔的。”
说到这,她又仿佛担心孙德才会质疑她的心意一般,慌忙强调道“虽是姨母代笔,可这里边的每一个字都是我的心意,还请孙大哥帮帮忙。”
孙德才嗤笑一声,“原来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