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厅内觥筹交错,吊顶上的水晶灯照射出白亮的光,给厅内本就因为酒精变得朦胧的空气平添一抹旖旎。
艾喻盯着眼前满脸笑容的李子豪,突然有一种不真实感。
她记忆力本就出众,更何况千百年来还是头一遭叫人看到她伤口愈合。
毋庸置疑,她记得他。
只是她没想到还能再遇见他。
艾喻脑中一片混乱。
她十分确定那天李子豪看到了自己伤口快速愈合的全过程,从那天他脸上的惊异表情就能轻易看出。
她要怎么解释
李子豪见艾喻眼神空洞,只道她走了神,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艾喻晃过神,如梦初醒一般,疑惑地皱了皱眉,“你是”
李子豪一愣,随即难为情地摸了摸后脑勺,“不记得我了吗,那天买蛋挞的钱我还没给你呢。”
艾喻站起身,居高临下地撇了李子豪一眼,“我想你认错人了。”
说罢,头也不回地便朝钱乐怡的方向走去。
李子豪盯着艾喻婀娜的背影,原本天真清秀的脸上突然露出抹意味深长的笑来。
笑容与他本身的形象极为不符,像变了个人似的,哪还有半点少年崔琪的影子。
汤臣一品别墅内。
江丛灿整个人慵懒地躺在靠背椅上,心不在焉地翻着本书。
从翻页的速度便足以看出,他并没有真的在看。
尽管在艾喻面前以要出门为由逃避了问题,但他确实没有出门的打算。
脑中闪过艾喻好奇的面孔,江丛灿思绪渐渐走远。
他是怎么成为神的呢
如果不是今天艾喻突然发问,可能他自己都险些忘记那千年前的事情。
说起来,遇到过这么多受审者,这还是第一次他被人问起这个问题。
似乎在其他人眼里,神就是神,生而便为神,一切似乎都是理所当然,又或者说
命中注定。
也只有艾喻,能理所当然地问出这种问题吧。
江丛灿随手合上书,发出“啪”地一声。
窗外天色渐晚,窗帘缝隙中拂过一阵风。
没有想象中的凌冽,反而带着一丝清爽的暖意。
像是将江丛灿带回了那个令他辗转难眠数千年的春日。
他已经记不清那天具体是什么日子,因为那天就是他平淡生活中最平凡的一天。
早朝,批改奏章,与群臣会晤,一直忙到晚上。
某个程度来说,艾喻猜得已经相当接近,却又擅自划掉了正确答案。
江丛灿确实是皇帝。
并且还是传统意义上的第一任帝王
大禹的独子,启。
世人皆道大禹谦逊有礼,治水三过家门而不入,为一代明君。
但在江丛灿眼里,大禹仅仅只是一个不负责任的父亲。
甚至母亲去世前,大禹都没有露过面。
且那还是在他出生没多久时发生的事。
教导江丛灿的皆为名师,父亲也从未苛待过他,他自然能理解父亲顾大家而忽略小家的行为。
只是理解归理解,亲情的缺失却依旧造就了他淡漠狠戾的性格。
于是大禹过世后,江丛灿破坏了禅位制,自行世袭了王位,建立夏朝,这才开创了流传千百年来的世袭制。
可以说,江丛灿的这一决定,成为了历史上的一个重要转折点。
只是当时尚且年少的他并不自知。
不仅如此,江丛灿夺位后,还击杀了大禹亲自选定的皇位继承人,又发兵攻伐了不服他这一行为的表系一派。
决断迅速,手段狠戾,很快便巩固了皇位。
只是做完这一切后,仍年少的江丛灿却好像已经找不到生活的意义。
同样的生活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这天结束了一天的忙碌,他突然感到一阵空虚。
于是趁着晚饭后的小憩,江丛灿甩掉了身后的奴役,独自一人来到了花园。
他喜静,花园是他为数不多的独处之地。
只是没逛多久,春日的晚风便吹得他犯了迷糊,就着边上的凉亭坐了坐,竟就这样安然睡了过去。
他做了一个扑朔迷离的梦。
在梦里,他变回了孩童时期的自己,和几个玩伴一同奔跑在一望无际的草原上。
江丛灿的潜意识里明确地知道这是个梦,因为这样无忧无虑的快乐,只有在梦里才会有。
身边的几个小伙伴对他招手,脸上洋溢着无邪的笑容,“启快跟上昀说今天第一个到家的有鸡腿吃”
孩童时期的江丛灿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立马追了上去,猛地加速冲过所有人来到队伍的最前方。
尽管是梦,江丛灿也乐得沉溺其中。
现实中他拥有了自己想要的一切,皇位,权力,百姓的拥戴
但何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