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条悟从梦中惊醒, 倏然坐了起来。
他的呼吸有些急促,眼中失焦, 瞳孔还在剧烈收缩着。
布置陌生的卧室内光线充足,小城市的节奏是悠闲的,懒洋洋的阳光透过民宿的窗棂洒在了床塌上。
五条悟却感受不到这份暖意,还未从梦境回神的他只觉如坠冰窖。
忽然,他想起什么,猛地扭头看向身侧,原应躺着人的被窝里空荡荡的。
一瞬间什么糟糕的猜测都涌了上来, 五条悟想都没想地从床上跃起,他甚至急得差点被卷在身上的被褥绊倒。
第一反应是去外面寻找, 可在瞬移的前一秒,他听到了从楼下传来的动静。
太宰治拿着从仓库翻出的铁钳似乎是主人家用来钳煤的, 顶端还沾着煤灰刚把钻进角落的大螃蟹给夹出来, 为此他还撞翻了一个墙角的花架, 下一刻, 他突然被人从身后凌空抱了起来。
太宰治手一抖, 好不容易抓到的螃蟹又掉了, 被其迅速溜走。
“你干什么啊”太宰治不知道五条悟抽哪门子的疯, 十分无奈地问着,眼睛还盯着迅速躲进角落中的螃蟹。
五条悟纹丝不动,紧紧勒着太宰治的腰, 半张脸埋在他的肩胛处,低垂的眼中残留着晦涩, 闷着声音问“一大早你不睡觉在干什么”
“我突然想吃新鲜的螃蟹了,就用你的手机订购了一只,备注了要新鲜的, 没想到他们居然真的给我整了只活的装在水箱里送了过来”
太宰治说着挥舞了下钳子,语气里有被这种预料之外的操作给惊到的无语。
那是只帝王蟹,又是长途瞬达,账单必然贵得让无数打工人流泪,五条悟却眼睛都不眨一下。他默默感受着怀中人鲜活的气息,梦中所带来的惊悸终于一点点地沉入了底。
这是一个连他都祓除不了的咒灵,遇到的第一天他就已经验证过了,太宰治不可能随随便便地就死于那样的伤势。
“我觉得他们也没错啊,所以你刚刚那么大动静是在抓螃蟹吗”五条悟开口,语气还有着笑意,似乎被太宰治的抱怨逗笑了,难得这小鬼也有聪明反被误的时候。
“是啊,差一点点就能抓到了呢。”太宰治双脚离地足有十公分,腰间的手臂就跟手里的铁钳一样无法挣脱,只能用脚碰了碰对方小腿,“放我下来啦,我想吃螃蟹了。”
五条悟将人松开放下,待太宰治转过身时,他的脸上已看不出任何异样。
“你想吃什么样的新鲜螃蟹”他问。
太宰治却摇摇头,“不,不用你,我要自己做。”
五条悟想起家里曾经被他祸害过的厨房,狐疑道“你确定”
太宰治点头,“我刚刚想到一个新的做法想尝试一下五条老师帮我把螃蟹抓来就好”
尽管对太宰治的厨艺怀有深深的怀疑,但随便他吧,反正就算把人的厨房炸了,他赔钱就是了。
五条悟转身去抓螃蟹,太宰治眼尖地发现什么,若有所思地嘀咕“自己都不穿拖鞋,还说我。”
五条悟把螃蟹送进厨房后,就没管太宰治在里面如何捣鼓,他独自一人在沙发上坐下,这才有空整理心情,轻松在他的脸上褪去,神色微凝。
昨天他又接了个需要出差的任务,目的地是一个南部小城,不算繁荣,没一个像样点的高档酒店,已经快把出差当成旅游的五条悟干脆定了家将别墅整租的民宿。
结果也不知怎么回事,抵达的第一天晚上就做了那样一个生生把他吓醒的噩梦。
日有所思吗
五条悟觉得不至于,和庵歌姬的谈话早就过去了好几天。而且再怎么样,都不该出现那样的发展。
他杀不了太宰治,他也不可能杀太宰治,因为他不允许太宰治走到他的对立面。
罢了,终究只是梦而已。
五条悟吐了口气,不愿再去回忆那种几乎令他心脏都骤停的心悸感,对梦中发生的一切抵触到了首次产生想要回避的念头。
一个小时后,太宰治端着一个大盘子走了出来,上面还像模像样地罩了个圆形餐盘盖。
“做好了,你来先尝尝。”太宰治把盘子放在餐桌上。
五条悟起身走过去,正想掀开,突然,不锈钢的盖子被里面的东西顶了下。
他头一次有了不想面对的画面,“它还活着”
“死了。”太宰治肯定道。
五条悟迟疑了下,还是掀开了盖子,一股泛着紫的气体顷刻就从底下冒了出来,他只在最初闻到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气味,然后就被无下限术式屏蔽了
五条悟“”
这是什么毒气吗
原先活蹦乱跳的帝王蟹这会半边身子是被煮熟的红色,步足掉得七零八落,另半边却是诡异的青紫色,紫色的雾气正是从那里飘出来的,嘴里还吐着泡泡这是放了洗洁精吗时不时地就会抽搐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