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彧呆住了。
三司长官中,他是唯一与袁润直接打过交道的。最先踅摸出来的情报里说太子与简行之不对付,那夜翻墙过去本来是打算大闹太史局,不知道为什么停了步子,反而就此与简行之握手言和。
后来他去东宫带的十二个美人,也是辛辛苦苦冒着被魏帝申斥的危险,亲自选出来性格样貌迥异、各有风情的二十二岁的姑娘。
本以为太子会欣然接受的,没想到拒绝了。
怎么回事不是殿下亲自说的自己喜欢二十二岁的姑娘吗
难道喜欢的是那个叫萝莉的姑娘
他还没来得及再次去找,就到了三司会审江知同的日子,然后事情就发展成这样了。
李彧哆嗦着嘴唇,痛心疾首,“殿、殿下啊,大闹都察院可是重罪殿下贵为太子也不可免之”
袁润捡起一沓纸朝江知同砸过去,“哦这罪有多重让我听听是这个罪重还是栽赃大臣、肆意污蔑抹黑储君更重一些”这一砸幅度大了些,荷包掉到了地上,袁润捡荷包时顺带摸住了那本诗集。
接着他捡起那本诗集一抖,掉出来三张银票,“江大人说的银票是这个”
不待江知同回答,继续抖了几抖,抖出一张纸来,“亲笔写的请罪折子是这个”
“嗯”
此刻的袁润终于找回了在文华殿撒泼的手感,他捏着银票与那张纸在田蟠面前晃了晃,“你是这么搜集资料的”
又在李彧三人眼前一抖,“你们呢白吃着朝廷的俸禄,连最后一哆嗦都懒得自己使劲儿这书翻了吗翻了吗就听别人说什么你们就当真做什么自己长脑子了吗小马过河还知道试一试水的深浅,换成你们还不得淹死在平城吃惯了莜麦,怕是调到宣河南边,也会刨干净地里的水稻种上莜麦吧一个个尸位素餐,只会窝里斗,出了大魏什么都不算的东西”
李彧想说翻了,但又不敢,只好用眼神向赵宏晏和封玉求救。
奈何他二人也不好过,袁润的无差别攻击,精准的扫射到了都察院中的每一个人。
就连王平章和张承也不能幸免。
江知
同在堂下,嘴唇嗫喏,承认也不是,不承认也不是。
袁润开始念那张所谓的请罪折子,“臣无罪”
开头就惊世骇俗。
李彧坐不住了。
“殿下,容臣问江大人几个问题。”李彧小心翼翼地打断袁润的话,趁着袁润喘气儿的一瞬儿,凑空去问江知同,“江大人,这可是你写的”
江知同刚摇了摇头,袁润就一把把那张纸撕成了两半,“好啊,不是你写的,难不成是我写的”
“我写的”
袁润咄咄逼人。
诸人都知殿下脾性古怪,但何曾见过这般阵仗就连江知同也清醒了几分,倘若他继续否认这是自己写的,那便是蓄意抹黑储君,只怕一颗脑袋都不够杀了。
谁叫面前这个小子是大魏太子呢
但他还是决定搏一搏。
“殿下,这张真的不是罪臣写的,在交由简大人前,这诗集还经过江府诸小辈与刑部杨侍郎的手。”江知同想,换个聪明人,此刻也应该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
大家各退一步,何况这折子也真不是他写的,他应该是退了两步才是。殿下那边舍一个杨源,换江家一部分人脉,怎么看都划算。
干脆就这样算了吧,收手吧,再闹下去谁都不好过。
此时若是一个合格的政客,可能就顺坡下驴了。
可袁润不是个政客。
江知同的话并没有引起他的深思,甚至都没有叫他的动作慢一点。他将那封请罪折子撕碎了朝着江知同扔过去,“不是你不过就是看着我把它撕了所以才不承认你刚刚不是说有请罪折子我找出来了又说不是你写的那这银票是不是你的嗯”
江知同不敢说话了。
栽赃
赤裸裸地栽赃
偏偏栽赃他的还是当朝太子而且这太子在栽赃他之前还提了污蔑储君这一罪名
江知同吃了哑巴亏。现在他辩解就是在污蔑储君,不辩解就是默认,刚寻思自己写几个字叫诸位看看那请罪折子确实不是自己写的,可殿下又手快的把那张纸给撕碎了。
当真是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
抓住一句话就往死里栽赃,这是小人行径。
奈何这小人不仅得魏帝独宠、位高权重,还没
脸没皮、撒泼行凶样样精通。
认了吧。
不然还能怎么办
江知同唏嘘。
想他算计来算计去,竟然忘记了袁润这个小变态。虽然说这个比喻不是很恰当,但他现在真的找不到其他更合适的词。本来打好的算盘,就这么全被搅乱了。被搅乱了不说,就依着袁润这样的状态,能保住江家已成了江知同的底线。
于是江知同哽咽,“殿下,罪臣知罪了。”
三司长官顿时改了口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