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主动要找人
无论找的人是男是女,这可都是大魏皇宫的头一件大事。
“殿下要找谁”王璨心里激动,面色却丝毫不动,语调也还是慢条斯理的,倒像是还在司礼监里例行询问一般。只是他一边说着,一边拿眼去觑袁润的神色变化,“办法倒是多得很,但还要看那人是何种脾性。”
“脾性”
袁润想着原书里顾素辰的脾性,据描写,好像是有那么一点怪异,与尘世格格不入,总是一副故作清高的样子。但其实又不是真的清高,金银珠宝美人儿来者不拒,库房里的锦缎存到生霉、起了蛀虫也用不完。
就是不知道时隔四年才穿来的顾素辰,与原书中胎穿来的顾素辰脾性还是否一样。
于是他道,“脾性似乎不大清楚。”
“那”王璨犹豫了会儿。
要说会,他办法多得很,但摸不清袁润要找的人是谁,许多司礼监的寻常手段都不敢使,生怕得罪了未来的贵人。于是斟酌道,“殿下不如问问简”忽一眼瞥见袁润的神色,便改口,“不如问问崔大人崔大人曾是殿下太傅,殿下有问,必然尽心解答。”
“嗯,也是。”
袁润一口喝完了杯中的茉莉花。
袁润行动力极强,于是第二日便得到了崔玄亦的答案。
“以名诱之,以利驱之,愿者上钩。”
和崔明远说的是一个意思。
不过崔玄亦在委婉地了解了袁润与顾素辰的笔友关系后,又提了一个建议,“殿下既与他有诗词唱和的交道,何不与他对句”
“如何又大张旗鼓,又不引人注目”袁润疑惑。
“既为笔友,自有你二人才知的诗作词曲。”崔玄亦一句话,袁润茅塞顿开。
“殿下出句,天下唱和,而此句只他对得出,再赐以高名厚望,他岂有不来平城之理”
袁润若有所思。
自然,这是后话。
眼下袁润还是揣了一肚子的问号,打算先去紫极殿里给允钦说情。
魏帝心情不好的时候就爱一壶接一壶的喝冰饮,今日王璨不在,其他内侍也不敢上前劝阻,魏帝便径直喝了两壶。
江知
同案,虽已定了三司会审,但朝上还是总有人频繁提起。似日复一日地试探着魏帝的底线,好看哪里可以下手,能做做文章,搞搞动作。甚至他今天还接到了冀云省布政使李越安的问安折子,通篇废话,不过是在明里暗里的回忆当年几大世家是如何帮助他坐稳了江山。
最后还提了一句冀云省风调雨顺,李氏一族在冀云为陛下祈福,愿陛下福寿无疆、为国运祈福,愿国祚康泰绵延。
呵
魏帝一想起这封折子心里就堵得慌。
江家与李家牵扯的深,往上数几辈都是亲家。到了这一辈,江家虽稍显落寞,但江嫔的姐姐还是嫁了过去,江、李两家沆瀣一气也就罢了,如今竟敢堂而皇之的说起这些大逆不道的话真当他还是那个被人拿捏的回不了平城的安国将军
他狠狠掼下手中的杯子。
“咚”
七彩嵌多宝丝的琉璃盏,精心雕成莲花的模样,底座是窄而薄的,自然禁不得这样大的动作。琉璃盏在案上只滚了一圈便栽到了地毯上,所幸是厚织的羊绒毯,杯盏并未破裂,只发出了一声闷响。
袁润刚到大殿门口就听见了一声响。
他回过头看了王璨一眼,有些不敢进去,踌躇着收回自己已迈进门槛去的一只脚,轻声问道,“因为我生气的”
王璨弓腰,“陛下看见殿下高兴还来不及。”
“那就还是朝上的事情。”袁润想了一会儿,“是江夫子”
王璨不再答话,对袁润来说,便是默认了。
袁润感叹了一声,“当国君可真烦,操不完的心,听不完的口水仗,许多事情还由不得自己做主,总被拿捏。”
说的有些糙,却也是实话。
不过即便如此,还是人人都想当皇帝。毕竟除了这些,还有幸不完的妃子,花不完的钱。
王璨顿了顿,提步跟着袁润进了紫极殿。
殿内一片狼藉。
王璨却是早已习惯了的。
魏帝脾气大,时不时便有拿杯盏撒气的举动,因而他才在紫极殿里铺了地毯。
东西碎不碎倒是其次,只是紫极殿里内侍太少,他一走便只剩下了殿外几个不得传唤不能入内的小火者,总不能任由琉璃渣子四溅,万一再伤及陛
下龙体。更何况,杯盏碎裂之声并不好听,当时虽出了气,但极难打扫干净,日后总也是个隐患。
王璨俯身拾起琉璃盏,宝石蓝的羊绒毯上洇开了一团,指尖触上仍觉察得出丝丝缕缕的凉意。
“陛下又贪凉了。”
魏帝闻声,抬头看了一眼,第一眼便看见了穿着内侍衣裳的袁润。
满肚子火气被冰饮压了下去,此刻却又升起了无尽的感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