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太和殿中,灯火通明,雅乐鸣奏。
相比于白日时上百位文武百官,入夜后的太和殿却显得稀疏许多,仅有三公九卿等国之重臣受邀来此,参见晚宴。
今夜乃宴请大骊特使之国宴,除去朝中重臣之外,诸位郡王也悉数到场,同父皇一起宴请大骊特使。
毕竟无论是助行抗骊,亦或是助骊灭行,都将是干系大乾国运,影响九州格局的重大国策
在这等无比严峻的历史转折点下,即便是抱病在身的太极圣皇都亲自出席,更何况其余臣子。
众臣心知明了,极有可能在今夜宴请过后,圣皇陛下便会做出最终决断,究竟是抗骊或是灭行,也都在陛下的一念之间
故而朝中大臣,对于今夜之晚宴都极为重视,无人敢有丝毫怠慢。
“大骊特使到”
就在一众大臣小声议论之时,陡然间响起的一道高唱,令整个太和殿中哄哄嗡嗡的议论声,瞬时间戛然而止
这一刻,殿中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一起,神色复杂般看着身着锦衣,头顶金冠,趾高气扬的大骊特使,犹如进入自己家后院一般,就这么大踏步踩了进来。
而在他身后,则紧跟着一位衣着朴实无华,模样却有些仙风道骨的白衣老者,笑呵呵的步入殿中。
一行两人,却硬生生走出了十万大军的气势,走出了天朝上国的自傲
这一幕,看在殿中文武大臣的眼中,不免神色复杂,拳头微微紧缩
但在两国邦交的大事面前,任何事情都必须有所忍耐
“这就是乾国的朝会大殿么怎的这般狭小,还未曾有我大骊的偏殿宽大”
谁知那特使四下一扫,却反而摇头晃脑的点评起来。
言语之中,对于大乾的贫瘠弱小显然不屑一顾。
“噢倒是本使忘了”
忽而间,却是又猛地一拍额头,装作恍然大悟的模样又道。
“我大骊之承泽皇宫,占地却要比整个西京城还大这朝会大殿自是不可相提并论了。”
此话一出,殿中众臣无不变色,其中有性格鲁莽的武官,更是忍不住当场喝道
“大胆竟敢辱我大乾”
他勃然暴怒,正欲上前,却被国帅狄殇一个眼神又给生生止了回去。
而那大骊特使,更是闻所未闻一般,转身坐入了自己的席位之后,这才轻描淡写的望向方才那名武官,轻笑摇首而道。
“诶这位将军切莫污我,本使不过是思乡情切,想起了我大骊国中的承泽皇宫而已,这却是何来辱国之言呐”
“你”
那名武官面色登时涨红,真恨不得当场冲上前去,撕了他那张油嘴滑舌的烂嘴
但在国帅大人目光逼迫之下,却丝毫不敢有半点妄动。
“呵呵敢问特使高名上姓”
正在这时,国相云箴及时出言而道。
“在下不才,苏老之徒随便是也。”
特使随便拱了拱手,面上不无倨傲之意。
“哦可是纵横大家苏秦苏老”
云箴面露异色,连忙追问而道。
“不错在下不才,自幼随家师修习纵横之道,然才疏学浅,不及家师十分之一而已”
在提到自己的老师纵横大家苏秦之时,随便的脸上不由显露出几分敬色,言语之中也难得谦逊了几分。
“哦既然随先生学艺不精,何以派你前来出使莫非是大骊朝中无人么”
忽而间却只听国帅狄殇骤然发问,反倒是令随便当即一怔,而后略显恼怒而道。
“呵,这莫非就是乾国待客之道么”
随便被骤然冒犯,心中气急,正欲继续发作,却只听陡然间一声高唱
“圣皇陛下驾到”
此言一出,随便当即止住怒火,连忙起身而立,与殿中文武百官,一同躬身行礼而道。
“恭迎圣皇陛下”
旋即,抱恙在身的太极圣皇,便在几名内监的伺候下艰难入座,勉强咳嗽几声之后,这才吃力抬手而道。
“呵呵众卿、众卿平身吧。”
“臣等谢主隆恩”
众臣齐齐谢恩,旋即便各归各位,惟有随便眼看着太极圣皇这幅风烛残年的模样,心中意有所动,不禁微微颔首。
“这位便是来自大骊的特使吧”
太极圣皇打眼一扫,便看到两张极为陌生的面孔,当即便笑着说道。
“大骊特使随便,参见圣皇陛下”
随便闻听此言,连忙再度起身,伏地恭声而拜。
“呵呵远来是客,速速平身吧。”
太极圣皇笑呵呵的点了点头,示意特使平身。
“多谢陛下”
随便当即谢恩,而后略微退步,却并未就此入座,反而继续拱手而道。
“陛下,下使早在大骊国中,便闻听大乾武风昌盛,骁勇之士如过江之鲫,层出不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