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笙来上工的时候,秀兰嫂老早就到了,不过当她看到喻笙手上崭新的两块,并且针线还缝得扭扭歪歪很是抽象的手套后,原本嘲笑的表情都变得一言难尽。
城里的女娃哦,真的是这么新,颜色又这么好看的布就被她给糟蹋了。
要是真不会缝,就跟她说啊,她的针法不说多漂亮,起码均匀又紧密啊。
看着这都快被小拇指穿过的手套,秀兰嫂眼里的痛心让喻笙很是羞愧,她低声解释“我确实不太会这个。”这还是和她同一批的女知青何巧玲教她的呢,不然她都不会。
“等下了工,你把它交给我,我给你重新拆了缝缝。”现在时间上也来不及,只能下工回家为手套抢救一下。
“可等下了工它就脏了,要不秀兰嫂下工来我那里,我给你拿新的。”喻笙戴好了手套,正准备开始拔草。
“这哪里脏了洗洗晾一个晚上还不干啊”秀兰嫂说完感觉又不太对,又问她“你哪里来的那么多布啊不对,你就没有旧的不要的布料吗拔草的手套而已用不着要新的。”
“这不是新的,我已经穿过好几次了。”喻笙摇头解释。
“什么还是你穿过的衣服”秀兰嫂大感震惊,她以为是手帕来着。
“嗯”喻笙抬眼疑惑的看向秀兰嫂。
秀兰嫂“”
村里人布票难得,镇上和县城供应的布也有限。
所以在这供不应求的情况,农村人穿有补丁的衣裳是很平常一个现象。
当然,补丁要是块崭新的布也是件挺有面子的事。
因此听到喻笙为了做手套而拆一件完好的衣服,秀兰嫂可不得被激到了。
太败家了,这要是换做自己的娃,不每天打一顿都对不起自己的良心。
现在的她终于知道为什么村里大多数的人都不愿意跟知青走近了。
真的太拉仇恨了。
如果说别的知青仇恨值是五十,那喻知青仇恨值铁定百分百。
她见过那么多个知青,即便知道知青有固定两套没有补丁的衣裳,但就没见过像喻知青这样不把衣服当回事的。
看来,喻知青的家境不是一般的好啊。
在计分员上来登记时,秀兰嫂回她地里前还多看了喻知青几眼,只见她眉宇间透着一股灵气,眼底一片清明,没有任何一丝阴霾。明明就是城里富养出的女儿,蓦然来到乡下,怎就不见她生出一丝不满来呢
比如发发大小姐脾气什么的。
喻笙倒是没有像秀兰嫂想的那样,刚开始还好,久了又跟上午一样,一边含泪一边拔草,好不可怜。
拔草的公分并不多,这活可是连半大小子都不太乐意做的,一般都由女性承包。
按照喻笙的拔草速度,若是今天拔不完,那就是白做工了啊。
秀兰嫂真的看不过去了,她叫住了喻笙,“喻知青。”
喻笙泪眼蒙蒙的抬起头,日头大晒得她额上还出了薄薄一层汗,脸颊绯红恰是显得更娇艳好看。
秀兰嫂被她晃了下眼,不由的摸了一下肚子,她突然开始想要生个像喻知青这样好看女儿了,“这样吧,你给我一半公分,我拔完我这块就来帮你,行吗”秀兰嫂平常是不干拔草这等轻省的活的,只是她怀孕了婆婆又疼人,才找大队长安排了这活计,要不然她还不想干呢。
喻笙有点心动,她从上午到现在连一半的草都没有拔完,不过当她看到秀兰嫂鼓起的肚子便摇了摇头,“我觉得我能行的。”
秀兰嫂大概知道喻知青在顾虑什么了,心微微一软,她没出声,低下头一个劲的把自己这块地给解决。
最后喻笙还是跟秀兰嫂一起将这块田的草给清理完了。
在下工回去的路上秀兰嫂还笑着直盯着她来看,她问她脸上是不是有什么脏东西,秀兰嫂又摇头说不是。
那种像是打趣的笑又像是长辈疼爱晚辈的笑,她猜不透,一脸茫然。
“等明天安排新的活计你倒不用那么辛苦了。”秀兰嫂说完还故意看了看不远偷偷看过来的壮年男子们。
“明天不用拔草了”喻笙没有注意到秀兰嫂眼里的暗示,她只挑了重点来听,新活计不辛苦。
蓦地,她觉得自己的手好像是活过来了。
秀兰嫂笑着解释“哪有那么多块地的草让你拔啊,你们新知青来的时候都已经完全得差不多了,只不过大队长为了让你们先适应才安排了这些轻省的活的。”
“那明天我会被分到什么工作”喻笙紧张的问。
“应该会分一块田给你种吧,今后就必须要自己负责那块地,地里产了多少粮食等会计算好,年后就能拿到钱,不过你只要一块地的话估计分的也不多,但也可以自己申请要多少块地。”秀兰嫂又上下打量了喻笙的小身板,“你也别担心,分了地后会有人来教你怎么种地的。”
喻笙小脸恹恹,点了点头。
秀兰嫂取过喻笙手上拿着的手套,就跟她道别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