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中午的日头毒辣,贺宁抹一把汗水,就湿一片袖子,帕子早就湿透放在车把上晾几回,现在又是湿哒哒的搭在那里。取过水袋,贺宁先递给元连“二叔。”
“宁哥,好吃午饭了,把西瓜切上两个。”元老太爷在车里吩咐。
京城是繁华的没错,可是有些村落之间离官道远,没有野店没有打尖的地方,地里倒是正出瓜果的季节,但寻不到看田人,留下银子摘着也觉得不便。
地里正出瓜果的季节,有些摘的一个不剩。
找人几天找出敏捷来,他们车里放着几个瓜果。
车停下来,元财姑兔子般的跳下来,洗瓜切瓜,又把贺宁、元连的汗湿帕子快手洗出。
“财姑,吃瓜了。”元老太爷唤着她,元财姑这才扭捏的上前。
贺宁看着奇怪,以前那个泼辣的元财姑去了哪里,绿竹从哪里弄来一个容貌相同的可怜小媳妇。
元秀、燕燕、绿竹此时坐在护国公府凉亭里,拍手笑着取笑宁哥,贺宁却没功夫取笑元财姑,一来他从没有喜欢过元财姑,放入眼里像个沙子,他殷勤的帮忙,为的是二来把元财姑赶紧送走,他就能和绿竹夫妻同房,私下里说说纳妾的事情,青萍是个没爹没娘的姑娘,而且大丈夫一言九鼎。
贺宁提出过找舒泽不容易,要不,让元财姑自己睡吧。宋绿竹当先生正当的上劲儿,有空就抓住元财姑让她做个好人,把舒泽带动重新做个好人,又心里牵挂燕燕,没有夫妻团圆的心情。贺宁的提议,绿竹置之不理。
贺宁唯一的办法,就是赶紧找到舒泽,把元财姑送走,要知道护国公府里空房还多,可是元财姑也喜欢粘着宋绿竹。
元财姑飞快吸溜两块瓜,听见元老太爷说好吃午饭,又飞快的从车里取出半个高的大包袱,跟车的怕她拿不动,丢下瓜来帮忙。
厨房里上心,午饭滚烫的装入碗碟,再摆入食盒,中午吃时大多还是热的,也减少天热坏的可能。
元财姑就更加的殷勤,跑前跑后的,恨不能一个人做完所有的事情。
她进京以前想像过京里人多,找舒泽不容易这些,可真的走出京门,才发现跟她生长的十里八乡不一样,这地界儿大了去,比新集附近大了几十倍不止,要是没有贺宁等人帮忙,元财姑连个方向也摸不准。
她那不应该有的骄傲在喜船上丢了一地,在这里也没有捡起来,愈发的佝偻着腰身,一遍遍品味自己的渺小。
她对贺宁格外感激,宁哥看着最为卖力。
只要树木多些,几代人种下来森森然清凉,书房就在这清凉之下,如果是冬天的话也不会冷,这里是地龙火,而且护国公府也不缺火盆和炭。
大多数的时候,书房里的先生们和官员们安静做事,整个书房约有百人当差,鸦雀无声里像寂静之地。
云展今天没让人作陪,安安静静吃着午饭,厨房里原厨子照旧当差,只是多出来给秀姐做饭的罗妈妈,多搭一个灶台的事情,并不麻烦。
不管日光有多猛烈,迂回长廊和宽阔屋檐的保护,让云展不受酷热侵袭,屋角还有冰幽幽的放着寒气。
人们对于“世家子”这称呼,总是褒大过贬。
优异的家教、优雅的得体、舒适的风范、稳妥的举止这些也确实是世家子的代名词,云展此时不慌不忙的用饭,也看得出举手投足的从容,那是一种让人感觉舒服到养眼的身姿。
有人可能要说,吃饭怎么可能养眼,还身姿
有人吃饭像填鸭,有人吃饭像饕鬄,有人吃饭愁眉苦脸,就这三种就好看不了。
从容,可以是身姿的一种,不管坐还是站,或者走又或者眠。
这位世子面前摆着青花圆形盏,长盘鱼如玉,又加上蕉叶冻石杯中酒,白瓷盘中碧青菜,和他整洁的仪表配起来,像一幅丹青。
俊,其实可以指内心,可以指做事。一个人善良的很英俊,一个人做事漂亮的很英俊。江湖上抓个采花贼,薄唇大眼白肌肤,乌黑长发高个头,再俊也能吓跑人。
有人要说,还是会有人看容貌留下来,这话没错,但是吓跑的也成堆。
云展悠然吃饭,不时看向一角的眼光也不影响他独坐书房的整个和谐感,而他每每看向桌子一角时,升起新的神采。
云展自己知道这是感动,回想一下,他有很久没有过直启心扉的感动,有时候他感动仅到表皮,有时候会到肺腑,闪电一击迅速入心的,今年只有两回。
一次是元秀初次回信,让他惊喜了一下。
第二次就是今天,他收到岳父元远寄来的密信。这信由西北固西小城以家信形式以新集,甄氏交给牛文献,快马送到世子案头。
元远在信里详细说明内陆文官离开西北的一部分真相,只有一部分这话是元远没能耐在张竟将军城池里问的全面,他尽力的了解真相,为女婿送上一纸答案。
最后歉意连连的解释,他原本想回家嫁女,直属上司花天宇也力行方便,但是他想多了解一些西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