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驰马奔,蒲秀才一行人很快就赶到黑芒山。
婓捕头将蒲秀才送到山腰,蒲秀才一人来到山顶。
小小的道观前,有一棵茂盛的红枫树,干粗而短,形似一个弯腰驼背的老头,却有一头如火的长发。
树下,石桌前。
张道士一袭白衣,披散着头发,面前摆着两只茶杯。
他拿着一壶茶,正缓缓斟筛,热气腾腾,似乎早料到蒲秀才会来。
蒲秀才也不见外,直接坐在他面前,拿着倒好的茶便喝,笑道“啧,真是好茶比我家的好多了”
张道士笑了笑,又为他倒满,“那就再来一杯。”
“好。”
蒲秀才毫不客气,又饮一大杯。
喝着喝着,他发现了一件古怪的事。
看着张道士倒茶,热气腾腾,仿佛里面是一壶沸水,但是喝进嘴里,却温润不烫,恰到好处。
张道士看了他一眼,似乎看出了蒲秀才在想什么,微笑道“你在想,为什么茶温刚好”
说着,张道士将茶壶伸向蒲秀才。
蒲秀才探手碰了碰,又飞快缩了回来,惊呼道“好冰”
他看了一眼那只不起眼的茶壶,不由赞叹道“真是好宝贝”
张道士放下茶壶,淡声道“比不上天阙笔”
“嘿”蒲秀才讪笑一声,立刻转移话题,“张兄,你可真不厚道,以前来你可从来没请过我喝茶”
“因为今天才学会。”张道士神色不变,“而且,今天有客人来。”
“今天才学会客人”
这两句话让蒲秀才一愣一愣的,连忙问道,“真的假的客人谁我不是客人”
张道士笑了笑,“再等等,她快到了。”
“哦。”蒲秀才应了一声,心里越发好奇。
跟张道士认识这么久,还从来没有见过他有什么客人。
想到这里,蒲秀才看了看桌上的茶壶,猛地想到一个问题。
“好哇,原来张兄泡茶是为了等客人”
蒲秀才半真半假地抱怨了一句,又道,“但是怎么只有两个茶杯”
张道士伸手又为他倒上一杯茶,说“等会你就知道了。”
蒲秀才更加好奇,伸手拿起茶杯正要喝,余光忽然瞥见天边,飞来一道巨大的鸟影
“这是”
蒲秀才浑身一震,情不自禁地站起身,看着那道越来越近的鸟影上,分明还站着一个人。
张道士也抬起头,只是表情有些怪异,似乎想笑又没笑。
这时,对方已经飞到了两人头顶。
蒲秀才这才看清,那哪里是鸟,分明是一只巨大的纸鹤,载着一个人。
他又惊奇又羡慕,赞叹道“一只纸鹤竟然能飞起来,真是仙手段,神乎其神。”
话音刚落,就听一声惨叫。
那只巨大纸鹤振翅的动作忽然一僵,然后像颗石头一样笔直往下掉。
在蒲秀才目瞪口呆的目光,连人带鹤“嘭”的一声砸在道观前,灰尘飞扬。
“这这”
蒲秀才眼睛瞪得老大,有一种鲜花忽然变牛粪的落差感,好好的潇洒仙人,怎么转眼就掉到灰里去了
不过他很快就回过神,就要上前帮忙“救人张兄快救人”
那么高摔下来,还不知道摔成什么样子
“呸呸呸”
这时,灰尘里传来一阵懊恼的声音,“该死的,我明明算好了的,灵墨怎么突然耗尽了呢”
“女的”蒲秀才一呆。这声音,分明是一位女子。
随着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灰尘里走出一个灰不溜秋的身影,手里正拖着那只巨大的白纸鹤。
她瞥了蒲秀才一眼,满是灰尘的脸上只有两颗眼珠看得清,毫不客气道“你谁呀张恨青不对,张恨青是个道士,你是个秀才”
说着,眼珠一转,落到张道士身上,“张道士,你这破地方真难找,瞅瞅,把我的宝鹤都弄死了那价钱是不是得加点”
张道士面平如水,似乎毫不意外,只是微笑着道“好说,好说。”
“愿意赔就好”
这姑娘一咧嘴,露出一口雪白整齐的贝齿,当即将白纸鹤垃圾般随意丢在一边,大大咧咧坐下,直接捞起茶壶,“呦,还有茶真巧,跑了这么远,我都渴死了”
她直接将壶口凑到嘴里,咕噜咕噜往肚子灌。
蒲秀才现在哪里还不明白,张兄为何只备两只杯子了。
他坐回原位,冲张道士使了一个颜色,张道士点了点头。
“诶道士,你这茶不行啊,跟我昨天在老君观喝的差太远了。”
骑鹤的姑娘已经将一壶茶饮尽,嘴巴吧嗒吧嗒不停,“就是壶还不错,卖不卖”
张道士认认真真摇头“不卖。”
“不卖拉倒”
骑鹤的姑娘浑不在意被拒绝,随手抹了一把脸,黄脸上顿时多了一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