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燕妮虽然没说得太详细,但上下一串联,左卫国很快就明白是这个东子在暗中捣鬼,挖娄燕妮的墙角了,东子要是不出来打工也就算了,既然出来了,左卫国就能让他吃劲苦头,最后还血本无归。
南边确实是好啊,尤其是开放后经济日渐繁荣的特区,大家伙儿一来南方真的是看花了钱,只觉得哪哪都比家乡好,去招工,一了解,发现工钱也比老家多,个个都觉得出来得好。
但工作了一段时间,就觉得不好了,住也住不好,吃也吃不好,工作可不是三班倒,而是无限时延长的加班,上完一天班下来,人都累散架了,哪还有心情去看那些繁华世界。
而且繁华世界是金钱堆砌起来的,你没钱你也就只能看看而已,出去打工的,谁也不是去享受的,哪里舍得花钱,然后她们就发现自己掉入了一个圈套,这边厂里工钱确实开得高,但是你得没日没夜地干活,住的吃的要钱,活做错了要扣钱,还要押工资,最后落到手里的真没有几个。
昏暗狭窄的平房里摆满了上下铺,铺与铺之间只有细细的过道,床上挂满了湿毛巾,半干的衣服,床上也放得满满当当的私人用品。
角落后,六个女工聚在一起,都哭丧着一张脸,年轻较大的暖春抹了把眼泪,“咱们找东子去,不能再这样干下去了,再这样下去,命都要没了。”
她们运气不好,找了个老板特别苛刻抠门的工厂,压榨她们就跟旧社会压榨奴隶似的,就是感冒发高烧了,只要你没昏倒,你就得干活,不能请假的,一天假扣三天的工钱,哪个扣得起。
“暖春姐,我想回家。”年纪小点的早就哭得跟个泪人似的了。
日子太苦了,哪里像在老家时,干活累了,师傅还会让你去院子里走一走,松散一下,每天住在家里,吃在食堂,只要工作不出错,就不会被苛责叱骂,到了轮休,还能跟小姐妹们一起去省城玩一趟,日子可美了。
这里六个就是东子带出来的,这话一出,几个人都沉默了下来,都想回去,做梦都在流眼泪,想回家。
可是回家以后怎么办呢回去了厂里还能再要她们吗而且东子那人也不靠谱,单看他给她们找的这什么工厂就知道,最重要的是,东子现在她们都联系不上了。
她们几个跟东子还是有联系的,六个人收拾了一下就去了东子先前做事的工地,结果到了才知道,东子已经换去别的工地做事了,走了都好几天了,她们一点也不知道。
其实东子是被左卫国找人弄走了,干苦力去了,其实东子比她们更想回家,他现在做什么都不顺,老天爷就像是跟他做对似的,坏事一件件地来,连回头的机会都没,只能顺着无形中的指引走下去。
“他就是故意躺着我们的,我们被他骗了。”暖春咬了咬牙,很后悔,特别后悔为什么要出来。
有那爱哭的立马又哭了,“暖春姐,要不我们换厂子吧。”
暖春也想换厂子,但是没法换的,她们招工的时候,身份证押在人老板手里了,还有工钱也压着,怎么换,钱和身份证就不要了吗那可都是血汗换回来的。
但是这样熬下去,只怕是要死人的,暖春心里明白。
现在东子不在了,她年纪最大,就是这几个人的头儿,大家伙都茫然得很,她得自己立起来,要给大家伙拿主意才行,“我记得我走的时候,师傅跟我说过,娄厂长说如果在外头做不下去,可以回厂子的,但是要学会好的技术,咱们好好干,再回去。”
“可是,我们跟那些不一样啊。”她们都是师傅教出来的,虽然痛心她们的选择,但师傅待她们还是很好的,当时开会的内容,她们也知道。
甚至她们都知道,南华厂就在不远的地方,坐公交车就能直接过去,但谁也没有脸过去。
“可以的,我会学,学得比那些人还好就可以。”暖春咬了咬牙,学吧,学好了技术再回去负荆请罪,厂里肯定能要她们的。
都是没有什么主意的小姑娘,别人说好就想着肯定好,傻乎乎地就来了,现在暖春做主,她们也都信服,乖乖地收了心思,回了厂里老实上班,这一下也不再是被逼着加班时的精神状态了,很勤奋的,就像刚进厂时的那样。
几个人也逼着自己嘴甜的,就算语言不通,也凑过去跟那些老师傅打好关系,学那些隐秘的小技巧。
左卫国一直注意着这些女工的,见她们知道错了,有心改正,又随她们的心意,多学习了一段时间后,才找人给她们要回了工钱和押在厂里的证件,把她们带了出来。
知道来救她们的人是娄燕妮的朋友,几个姑娘一下子就抱头痛哭了,左卫国给她们两个选择,一个是他给她们找个好去处,正经上班,以后踏实工作就是,二个就是送她们回去。
六个姑娘没一个想留在南边的,吃尽了苦头了,现在再看这里,也不觉得好了,就跟张着巨口的怪兽似的,只想着回家。
知道答案后,左卫国略感欣慰,没有急着安排她们走,他是不知道娄燕妮安排了人来这边学习,自己另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