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钧想要转过头,看一看这个孩子,然而在他产生了这个想法的一瞬间,他们被一团浓雾包裹,四周的景物再也看不清楚。
浓雾散开后,这里只剩下他一个人,眼前大片红色的玫瑰盛开,一直蔓延到天际,像是燃烧着一场永不会熄灭的大火。
唐钧头疼得厉害,那些闪烁着尖锐银光的细针扎入他的头颅之中,刺进骨髓里面。
每次一想到这些到最后都会这样,那些他所能看到的画面在他的脑海中一年比一年模糊,唐钧觉得或许再过两年,他就永远都不会再想起那些画面。
此前病发的时候,他有给自己做过检查,没有任何原因,那疼痛好像并非作用在他的上,而是根植于他的灵魂深处,是附骨之疽,剥肤之痛。
只是这一次疼痛来得格外猛烈,像是要将他的大脑都搅碎。
唐钧全身都在颤抖,牙关紧咬,浅浅的血腥味在他的口腔中散开,他在一瞬间失去所有意识。
漫长的记忆充斥在他的脑海之中,纷乱的画面在眼前交错,矮矮的墓碑前堆满红色的玫瑰,他弯下腰将手中的玫瑰放下,抬头的刹那,墓碑上的黑白照片无声地凝望着他,好像跨越千重时光,一直望到他的内心深处。
似有一双冰冷的手正掐住他的脖子,他无法呼吸,他在这种几乎窒息的痛苦中看到他的过往,又或许可以说是,预见了所有人的未来。
许久许久之后,唐钧终于恢复意识,疼痛如潮水一般褪去,颤抖的双手搭在扶手上,指尖泛着红,像是被虫子咬了一口。
他睁开眼,明媚的日光让他一时不太适应,过了一会儿,唐钧才逐渐回过神儿来,他昏迷了有两个多小时了。
他环顾四周,依旧是在这间整齐洁白的病房里,陈烁躺在床上,屏幕里他身体的各项数值不断变化,他对周围发生的一切没有任何感知。
唐钧抬手揉着自己的太阳穴,他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定义刚才在自己身上发生的一切。
他很想要将这一切当做一场梦境,但是他脑海中关于后来发生的一切又记得异常的清晰,他左臂被激光枪击中的疼痛似乎直到现在仍停留在那里,他是重新回到了这段过去。
唐钧站起身,透过玻璃窗户眺望远方,他想不明白,世界上有这么多人,为何想起这些的会是自己
已经是帝国1202年了,他记得这一年帝国中发生了很多的事,也记得那位研制出可以治愈基因病的s305号试剂的季院长就是在这一年逝世的。
想到这里,唐钧忽然明白那位陛下为什么会派医生去照顾季时卿,而这是前世没有发生的,那位陛下也重生了么。
那除此之外,是否还有其他重生的人,这些问题唐钧一个人也想不明白,他曾经因为谢云白而对季时卿有诸多偏见,但是在一切尘埃落定,水落石出后,唐钧必须要承认,季时卿是个很伟大的人,而谢云白也的确不适合在研究院中身居高位。
现在他们回到这一年,如果有机会,哪怕是只有半点希望,唐钧也想要救下他。
唐钧是霍崇召见的所有医生里面医术最好的,如今星网上关于遗传病的论文,有一半都是他写的。
但因为他与谢云白的关系,霍崇对他不能完全放心,原本他打算今天就将医生给季时卿送过去的,现在他得拟个合同,防患于未然。
唐钧的脾气是真的很好,对于霍崇在合同中提出来的种种要求,几乎没有任何异议,当然,为了补偿唐钧,霍崇给出了三倍的工资。
在唐钧签下合同后,霍崇给季时卿发了消息,后面附上唐钧的简历,重点提了他与谢家关系,让季时卿平时多加注意。
季时卿的目光在唐钧的名字上停留了一会儿,他没想到霍崇会让唐钧过来。
唐钧不能来。
当年唐钧被唐家接走以后,不是没有回过季家,只是每次一看到那些他曾经熟悉的场景,就会受到刺激,昏迷过去,甚至大病一场,至今季时卿对他发病的原因一无所知。
后来唐先生和唐夫人不敢再带他过来,也不敢在唐钧的面前提起过去的事,渐渐的他也就这段过往全部忘却,不会每天晚上给他发来通讯说晚安,也不会坚持要让唐先生在金玫瑰区再买一套房子。
再后来,季时卿的父母去世,唐钧去了外地的大学进修医术,唐家那个时候已经全被唐钧的父亲掌控在手中,知道此事后帮了季时卿不少,不过后来大家要走的路不一样,自然联系也就少了。
季时卿给霍崇发完消息后放下通讯器,一抬头,就看到季昱坐在沙发的另一头,噼里啪啦地敲着手里的通讯器,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好像通讯器那头的人欠了他好几条命。
季昱正敲得投入,过了好一会儿才注意到季时卿在看自己,他轻轻咳嗽了一声,立刻主动交代说“我正在教育二哥呢,苦海无涯,回头是岸,他该早点放弃他那段注定不会有结果的感情。”
季时卿“”
从那天晚上回来后,季昱就一直都奇奇怪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