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以散去的执念。
“你不曾欺负我”
苏浓没有抬头,她抽了抽鼻子,语气软糯而委屈地说道。
她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明明往日杀人杀魔都如宰鸡屠狗一般狠辣,眼睛都不会眨一下,但如今面对只剩下残魂的司帝天,却像是一个毫无手段的平凡人,就是想要发泄一下心头的万般痛苦和委屈,但追根究底,还是委屈多些。
纵然在她心头等待并不后悔,但在见到他时,还是难以抑制心头的委屈感。
“抬起头来,让我看看”
先祖声音温柔,带着些苦笑。
“不要”
苏浓声音有些惊慌,她双手捂着脸,似生怕自己那苍老不堪的容颜被先祖给瞧了去,她的模样如今连她自己都不想多看,又如何能让他看
女为悦己者容,这些年她只是在无尽的等待之中游离,却不曾管过自己的容颜,如今却是后悔万分,就她现在的苍老可怖,岂不是毁了往日在他心头的美好
“浓浓儿”
先祖微微一顿,旋即唤出了一句已经沉浸在记忆中的称呼。
听到先祖的呼唤,苏浓也怔住了,她抽泣的音调渐缓,旋即竟哭的更大声。
她其实早就猜到司帝天出了事,只是不愿相信,故而一直在漫长的等待中欺骗自己,画婆的话无疑是让她打破了这欺骗,陷入无尽头的痛苦之中。
她原本已经准备放弃,让自己归入轮回,不再继续等待,却没想到竟然还有再“见”他的一天,而他唤出的一声“浓儿”,令她心头酸到顶点。
“我我不是故意不来的”
先祖此时也没了年轻时候的桀骜,语气略显慌乱,他似极怕她哭,只能沙哑着声音暗自解释了一句,可惜,连他自己都觉得这句话没有什么说服力。
但实际上,当年他的确是准备来的。
那时候的他离开苏浓,游历大陆,见惯了不少悲欢离合,心态也变了不少,已决定不计前嫌,和苏浓重归于好,从此不再理会虚无神一族和申屠祖神一族的事情,归隐田野,或许,那将会成就另外一个圆满。
可惜,天道却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在他悬崖勒马,准备回头时,却被屠拦下了,就是那一场惊天大战,导致他与屠双双陨落,独留一缕残魂隐藏在尸骨中,或许最后归于寂灭。
只是他没想到自己还有这一天,重新见到她的一天。
千万载不见,重新遇到时,这种感觉是非常特殊的,他不知该如何形容,但内心的喜悦却如同炸开的烟花,美得像画,若非他已是残魂,恐怕心头的满足会溢出来,这恐怕是如今唯一圆满下的不圆满了。
他没有办法拥抱她,没有办法亲吻她。
“我等待你这么多年,一次次等来的都是失望,我以为你不愿意原谅我,不愿意见我,以为这一生便是会在漫长的等待中度过,永远等不来你,但方才你唤我浓儿,却让我这么多年等待中积蓄的怨气和委屈全部消散,帝天,你便是有这般大的本事,可以随意操控我的情绪,我的心,乃至我的一切”
苏浓声音有些落寞,有些甜蜜,亦有些无奈。
她本是这天地最顶端的那类人,却毫无那类人的洒脱,自己将自己困死,不过,若真的不受情感操控,高处不胜寒,想来也是无趣的。
这一生,能有这样一个人让她爱着,恨着,怨着,亦是一种满足。
叶蓁原本还在修炼之中,就被一阵传来的脚步声给打断了。
她微微一顿,睁开眸子,起身看向通道来处,那里,数人推推搡搡,议论不休,但还是来到了这里,看到了正静立那处的叶蓁。
“小叶子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先头那人一袭红衫,在看到叶蓁时一脸喜色,正是茯苓。
叶蓁轻轻颔首,果然她猜测的没错,茯苓身份特殊,与这无间地狱高层有着十分紧密的关系,否则也不可能来到苏浓的清修之地了。
“丫头你为何”
画婆也看到了叶蓁,微微一愣,不明所以。
“各位前辈,晚辈携先祖司帝天前来见修罗主宰苏浓,他们二人此时应该已在叙旧,先前有所隐瞒,希望你们莫要见怪”
叶蓁对着画婆和另外三人点了点头,声音清浅。
她知道这几人都是苏浓身边的老人,可信,所以也没有隐瞒。
“司帝天杀神帝天可你不是说他已经,他已经”
画婆瞪大了眼,倒抽一口凉气,神情十分震惊。
“先祖的确已经身死,只是虚无神一族灵魂强大,但千万载间,却已是一缕有着自己意识的残魂,难以复生,见苏浓前辈,乃是他的执念”
叶蓁轻轻摇头,轻声解释。
今日的事情有些超乎她的预料,不过所幸结果是好的,她无需为自己的身份感到担忧,而先祖和苏浓也得以重逢,她也算是了了一桩心事。
闻言,众人面面相觑,旋即唏嘘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