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笙那番言论扎扎实实影响到了布氏夫妇,起先只当是应急救场编出来的胡话,后来想想似乎又不是那么回事了。
布如荫曾经和蓝笙有过几次照面,那时不过点头之交,谁也没把谁放在心上。岂知兜了一圈,如今居然有了这样戏剧性的交集,当真是预料之外的事。
一行人回到布府,蓝笙看了容与一眼,“你的嘴真够严的,瞒我到现在要不是贺兰敏之派人来找我,我竟不知你和她来了洛阳。”
容与不哼不哈的模样,“多谢你仗义相帮。出了这样的事,实非所愿。你若当我是朋友,这件事请替我守口如瓶,就当从来没有发生过。”
蓝笙一哂道“那不成,既然知道了,怎么当作毫不知情我一直以为她姓冬,谁知竟是布家的女儿这样也好,省了许多麻烦。我那时还盘算着上涿州去,千里迢迢要奔波好几日。这会子近在眼前,断没有错过的道理。”
容与心里一沉,“你不介意么她是”
“介意什么介意她是个望门寡你头一天认识我我是个拘泥世俗的人么我和她说过,我一直等着她。只要她愿意,回回头,就能看见我。”他勾起唇角不羁地望着他,“上将军对我的做法有何疑义么才刚的那些话说出口,我想布舍人夫妇对我也该另眼相看了吧还是上将军要去做无谓的解释”
容与调开视线,原本的好友之间出了不大不小的问题。因为布暖,他和蓝笙二十年的兄弟情义有了裂缝。他仰头长叹,果然爱情是自私的,他视蓝笙为情敌,蓝笙又何尝不是呢他早知道布暖的心事,所以每每话里夹枪带棒。自己不是察觉不到,可是怎么办不能拿到台面上来说,他只有装糊涂。
也好,让布暖的父母误会了也好将错就错把事情定下来,也许布暖转移了注意力,渐渐也就疏远他了他忍不住起栗,疏远他了,然后他就能回到人生的正轨上去么不能了,永远不能了他注定要在纠结和自我折磨中度过,看着她嫁人,看着她儿女成群,然后自己在孤独中慢慢变老。
他不知道爱情是否可以培养,他希望布暖将来爱上蓝笙,这样她至少会过得幸福一些。但同时又强烈地抵触,他害怕被遗弃。不知怎么,这种不曾有过的恐惧从灵魂深处迸发出来。仿佛千百年前经受过,是宿命里最痛苦的成分。
布暖向他们走过来,有点难堪,绞着手指道“蓝家舅舅,今天的事多亏你。我也不晓得说什么好,横竖谢谢你”
蓝笙面对她就变了副脸子,朗朗笑道“和我见起外来了你进宫两个月了,我一直想去瞧你,可总归不得空。这里要驻守城防,还有外审的军务也要协理,弄得马不停蹄的,你别恼我才好。”
她莞尔一笑,颊上露出两个深深的梨涡,只道“哪里的话我自己臊都臊不过来,怎么好去恼你呢”
蓝笙咳了声,“这又不是丢人的事,有什么可臊的最叫人恼火的是你那叔叔,你放心,我一定给你出这口气,整治不了他,我的蓝字就倒着写”
布暖摇头,“他办得出,我不好和他计较。到底是
亲眷,他盼着我合家灭门,我不能同他一样。”她转过脸对容与道,“舅舅,你前头说过要把敬节堂里那个人救出来的,替我想想法子吧我瞧着她,真是羞愧难当。夏侍郎说得没错,我在外头海阔天空,她却要在那地方关一辈子,叫我于心难安。”
容与颔首道“你放心,这事交给我办。大牢里无主的斩监候多的是,届时拿尸首去把人替换出来,万无一失。”
她勉强笑了笑,“那就好,劳烦舅舅了。”
那边沈氏张罗完了膳食,站在插屏前直打拱,“今日真谢谢国公和蓝将军了,二位是我布家的大恩人哪快请坐,家下备了薄酒款待,过会子便可入席了。”
果然尤其看重蓝笙,上下打量好几遍这样少年有成的将才出身高,长得又是轩然霞举,若是布暖能许与他,那真是再好不过的良配了
连布舍人都分外热络,“蓝将军哪,原先是见面不相识,今日当畅饮几杯方好”
丈母娘看女婿,自然越看越欢喜。沈氏笑问“蓝
将军同我家暖儿早前便认识的么”
蓝笙是个自来熟,眼下更是毫不含糊,“夫人叫我晤歌便是了,自己人还称将军,忒见外了。”他仰唇笑道,“当初暖儿来长安还是我接的她,这些日子下来,也颇有些交情。”
沈氏看了看尴尬异常的布暖,长长地哦了一声,脸上止不住欣慰的神情,愈发的喜上眉梢。嗔怪地瞥了容与一眼,“有这样的事,六郎竟没有同我说来来,快坐”
布如荫在一旁道“也不知城防建造要耗时多久,住在营里终归不如家里自在。将军若是不嫌弃,日后便在家下留宿吧”
“对对对”沈氏忙不迭应,“我叫人打扫出园子来,府里空屋多,你住着,平素也没人打搅你。呃恕我唐突,将军今年贵庚几何呀”
蓝笙忙拱手作揖“回夫人的话,蓝某今年二十又四,癸巳年丙寅月生人”
贺兰开始起哄“夫人看看,我昨儿就说暖儿不愁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