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思的视线从那棵粗壮的榕树上移开,的目光落在余别恨的身上。
周遭簇新气派的佛殿殿宇在后退,景物逐渐地模糊,仿佛置身在古旧的山寺之中。
“殿下,可要许个愿”
“噗嗤。阿元你今日是怎么了怎的也学那妇孺所谓鬼神,无非都是世人假,或自欺欺人或杞人忧。倘若许愿有用,那岂不是人人皆可心事成。这世间又岂有那般多失意之人与其求神,不如求己。”
“竭己之力,终不能成,当如何”
“怎么可是父皇又为难晏家,为难于你”
沈思唇边的笑意敛起,陡沉了语调。
晏扶风摸腰间的骨笛,“圣上无为难晏家,为难于臣。”
沈思取笑道“阿元你知不知,你只要对我扯谎,便不自觉去摸你腰间之骨笛。”
晏扶风摸骨笛的手微顿。
“是我不够强大。倘若我此时已登”
晏扶风神情严肃“殿下慎言。”
“殿下慎言,殿下慎行。我有时在,倘若当个太子便要时时刻刻谨言慎行,不可行差踏错半步。若当真有所谓轮回转世,阿元你也不莫要当这世家公子,世家终究要低头于皇权。你去当个江湖郎中,我便去当个剑客。如遇不平之事,我便快意拔剑,若是负伤,你便替我医治。你我人仗剑岂不自在,逍遥”
沈思将晏扶风腰间的骨笛抽出,做出了一个杀气腾腾的砍杀。
“百姓自有百姓的苦楚。徭役、赋役,苛捐杂税,每一项都足以令寻常百姓苦不堪言。至于江湖郎中,士农工商,江湖郎中地位低下,诊金所得往往甚是微薄,不过是艰难糊口。不若殿下所之逍遥、自在。至于剑客,风餐露宿,漂泊无依,且不说一把剑,又能助多少不平之事常言道,不如意事十常。但凡是人,总归都有各自的苦处同难处。
殿下不同。只要殿下成为明君,减轻徭役服役,减免苛捐杂税,将金凉驱除我大恒大恒边境,开下太平之盛世,方能福及举国之百姓。那时,无需剑客除不平,人人皆可安居乐业。”
沈思骨笛在掌心敲了敲,“呐呐我不过是发发牢骚,阿元你当真好是啰嗦。”
“殿下”
“成了,成了。我晓得。我方才当真不过是说笑。我登上皇位,成为一名贤明的君主。如你之言,开太平之盛世”
沈思方才也不过是口头上说说,是太子,自小就接受未储君之教导,成为一代贤君是自小便立下的弘愿。尤其是父皇近年沉迷享乐,朝中大臣一味软弱,只知求和于金凉各部。
岂不知,欲壑难填,更勿论野狼之口欲。
晏扶风“嗯。”
沈思乌色的睫羽眨了眨,话锋一转,“方才是谁要我慎言”
“这山寺鲜少有人。偶尔一次,没有妨碍。”
“话倒是教你说尽了。”
晏扶风单膝跪于地上,抱拳道“请殿下放心,臣定竭力辅佐殿下。鞠躬尽瘁,死”
沈思骨笛抵于晏扶风唇上,“住。”
“起身。”
晏扶风一个指令,一个,从地上站起声。
“思思”
沈思倏地从过往回忆当中回过神。
昔日同阿元的对话,如今皆历历在目,却已隔人世。
余别恨温声问道“在事情”
“起一桩旧事。”
“同你那位故友有关”
沈思的指尖拂过树梢上飘的那些许愿的红绸带,“嗯。也曾带我去过一座山寺。在山寺的后院,也是种了株这般紧密相连的榕树。只是这座山寺的变化有点大,我进寺门时没有认出。现在看见这棵榕树,才起。应该就是带我去过的那一间山寺。”
从树干上挂的树龄推断,时间上是吻合,且那间古寺,亦是在半山腰。
时间,地点皆是吻合的。
这山寺于大恒晚期曾遭遇山火,也不知是大火及时扑灭,还是冥冥之中当真有神明的庇佑,此株榕树却是无恙。
当初,在认出阿元时,满心要阿元回起过往之事。赠画也要,主接近也好,无非是要阿元尽可能地起尘之事。
若是换以,定备述详尽,以期待阿元能起一些过去的事情。
不知何时,竟不再执于阿元是否能起过往之事,甚至,既是阿元有现在的活,或许什么都不起,才是对阿元最好的。
香音寺不是近年才出名,是因为大恒晚期山寺的一位住持因为收留百姓流民,后山寺的住持同师父皆惨遭反贼杀害。幸存的百姓为纪念寺中的师父,这才在这片惨遭战火同大火的废墟之上,新修建了这一间山寺。当时,后院的株榕树也是未能幸免。都以为这株榕树是活不成了,没,年春,发了新芽。
榕树有灵,香音寺得神佛庇佑的传闻也便不胫而走,香火旺盛至今。而这株榕树被当成姻缘树,也不是近年的事情,事实上,从东启国起,这棵榕树就因为形状像是偎依的恩爱伴侣而被当成是姻缘树。
只是当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