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夜色里,整个皇宫都沉入了寂静中。
她观察了好一会,确定了无人发现她,她便哪里也没去,盘腿坐着了墙头。
然后,她从怀里掏出了一个晶莹剔透的玉笛。
她纤细白皙的手指,捏着玉笛,泰然自若的放在了唇边。
一道优美且淡淡的声乐,一点点的飘扬出去。
声音并不是很大,但也足以,让她传递给君墨渊。
她怀里的帕子,残留着他的体温与气息,这笛声会顺着这帕子上的气息,一点点的找到君墨渊的。
而这笛声,自然也会随着他的气息,一点点的传入他的耳朵里。
君墨渊很久没有留在宫里,没有再毓庆宫歇息了。
今日被那个南宫璇搞到这么晚,早已过了回去的时候。
父皇不容许他在这时候胡闹,他便派了人回府传信给月千澜说明情况,带着暗夜到了这毓庆宫休息。
前半夜,他坐在书房里,处理了半夜的朝政。
后半夜,他渐渐的洗漱一番,便合衣躺在了书房的床榻上。
他躺在那里,将胳膊搭在额头上,缓缓的闭上眼睛。
半梦半醒间,他好像听到了什么轻微的低声传入他耳朵里。
可他整个人犹如被梦魇一般,居然无论他怎么挣扎都醒不过来。
过了没多久,突然他的眼前,出现一层血雾。
一开始,那血是淡淡的颜色,再后来,那颜色越来越浓艳,越来越浓。
君墨渊的呼吸一滞,只感觉自己全身都在疼。
眼前那浓艳的血雾,似乎被人轻轻的撩开,他的视线由模糊,一点点的变为清晰。
他低垂着眼帘,便看见了自己胸口插着的一个匕首。
匕首似乎有毒,使他胸前流淌出来的血液,都变成暗紫色。
且那暗紫,一点点的转为黑色。
原本那一身的月白衣袍,都被胸前暗紫色的血液,一点点的晕染浸湿开来。
浓烈的血腥味,一点点的蹿入了他的鼻子里。
君墨渊眉头狠狠一蹙。
不对,好像哪里不对劲。
这个梦,对他来说,太熟悉了。
熟悉的,他都不愿再去梦到,再回忆那些令他不敢记起的过往。
他已经很久没有做过这样的梦了,为何今日,他又梦到了那些
君墨渊抬头,往四周望去。
突然,便看见了月千澜那张惨白的小脸
而她的身后,居然站着笑得一脸得意而张狂的君冷颜。
君墨渊张了张嘴,想要说出什么话来,想要喊一声月千澜的名字。
可是取之而来的,不是声音,而是那一口喷出去的血。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一点点发冷
他似乎都能看到死神在一步步向他靠近。
哒哒哒的声音,从他耳边响起。
他抬起衣袖擦了嘴角的血迹,抬头看向不远处。
便看着君冷颜,拥着面色惨白的月千澜,一步步朝着他走来。
君冷颜那一双眼满是阴鸷,他冷酷而狠厉的笑着。
“哈哈我的太子哥哥,你可有想过,你会有今日的下场”
君墨渊握了握拳头,这一刻,他选择了沉默。
因为这幅画面,他并不陌生。
曾经,他真真切切的感受过无数次。
第一次,是他切身体会。可那一次过后的每一天,这一幕都成了他此生挥不散的梦魇。
这是前世啊
这是他的前世,这是他在绝境里濒临死亡的最后一幕。
是的,没错。
他君墨渊,就是重生之人。
他死前的最后一刻,才真正的知道,他这一辈子是有多么的可悲。
明明,有一把王牌,他却打的稀巴烂。
最后,不但自己丢了命,还葬送了所有爱护他的人。
父皇,母妃包括刘公公。
再然后呢,又是她
即使,君冷颜告诉他,他之所以落到这一步,是因为那个女人。
红颜祸水,他为了一个女人,丢了大越国江山。
不但丢了江山,更是丢了自己的性命。
他狂笑着,用尽这世上最难听,最不堪的语言嘲笑侮辱他。
君墨渊却一直都紧紧的盯着君冷颜身后,那一动不动脸颊苍白的女人的脸颊。
她的身形非常的单薄,那些锦衣华服披在她身上,却犹如被挂上了大人的衣物,她瘦的,似乎只剩下了一把骨头。
她的眼睛,一直都不敢看他。
君冷颜欺步上前,一把攥住了君墨渊的头发。
“我的太子哥哥,成王败寇,这一刻你输了,做弟弟的,不忍看着你痛苦,你便自己下地狱吧。”
君墨渊并不理会君冷颜,眼睛只是盯着那女人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