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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饭,很重要。
六安艰难地咽下喉咙里那句骂娘。
得嘞。
那就让当朝刑部一个三品大员,外加一个四品文官老老实实候着吧
六安恭顺地福了身,再次退回暖阁。
檀生吃早饭是马虎不得的,上辈子在东岳观,正觉女冠最看重早饭,说一日之计在于晨,一天精神不精神全看早上吃得好不好,故而檀生非常听话地喝了一大碗粥,干掉三只手掌大的菜包子再吃了一大盅肉末蒸蛋,本还想再叫一碗甜水面,可檀生一抬头看到官妈妈的脸色,便讪讪放了手。
“小姑娘吃那么多,以后哪个婆家养得起”官妈妈一边收拾,一边叨叨叨。
檀生套了件油光水滑的大氅,抱着手炉,一推开门见满定京的鹅毛大雪,嘟囔顶了官妈妈一句,“四间铺子,几千两私房,我需不着哪个婆家养的”
官妈妈气得直跳,“哪有小姑娘天天把婆家挂嘴上的”
檀生“”
这不是您自个儿开的头吗
妈妈,您记不得了吗,妈妈
夜来风雪,檀生手抱暖炉踏雪而行。
六安觑了眼身披络子毛大氅,气定神闲的赵大姑娘,再看了眼穿着夹袄厚衣,头上还戴了个说不清是什么动物毛抹额的官妈妈,心头有点涩她一早就看出这位大姑娘是有大造化的,可到底也没想到能有这么大的造化啊
大姑娘不起床不开口,老夫人压根就不敢放李家人走
更甭提,如今府上的吃穿嚼用,是内院先去娇园领银子再挨个院子发份例
这是啥意思
这是大姑娘养着这满府的人啊
谁都不敢开罪大姑娘,谁都得把大姑娘捧着
早知今日,当初她就该对初来乍到的大姑娘更好点
看看现在娇园那些人
人不会说官话怎么了
在这赵府,谁还敢在谷穗姑娘、小麦姑娘跟前说听不懂她说话
不想混了是不是
就是谷穗姑娘比的手势,也得看懂
六安将头埋得更低了,还好还好,至少她与大姑娘关系还算不错,在船上时,大姑娘还问过她话来着她对大姑娘还是有点用处的之后,要不要变得对大姑娘更有用处呢
六安低着头,没人知道她在想什么。
松鹤园中,各人均精疲力竭。
李质朴紧闭双眼靠在太师椅上,嘴角紧抿,连素日里那副和善相也不想装了,手交叠在腹间,不知在沉思什么。
赵老夫人也累。
跟李质朴说话,就像打了一场硬仗。
不仅怕他不钻进她设下的套儿里,还害怕自己掉进李质朴挖下的坑。
她想趁机将李氏从赵家彻底铲除一个娘家帮不上什么忙还脏了身子的女人究竟还有何颜面在阿显身边待下去更何况,要是她做不到狠踩李氏,赵檀生岂能善罢甘休赵檀生一旦不善罢甘休了,倒霉的是谁还不是赵家
李家可是拍拍屁股就走了
留下这么个瘟神让赵家伺候啊
由此一想,赵老夫人甚觉压力颇大。
赵老夫人叹了一口气,正欲说话,却听屏风外窸窸窣窣传来一阵脚步声,赵老夫人顿时犹如神兵天降般,赶忙直起身子来。
好了好了,那瘟神来了
不用只剩下她面对这惨淡的人生了
门“哐当”一声大大打开。
檀生神清气爽、唇红齿白地出现在一群一晚上觉也没睡,面色苍白的人跟前。
檀生脚步轻盈,目不斜视直直走向上座,落了座端起茶汤,啜了一口,蹙眉道,“这茶真难喝,谷穗,你去花间教一下她们该怎么泡这个茶水。”
谷穗应声而去。
檀生放下茶盅,似笑非笑地看向李质朴,直入主题,“经这么一晚上的折腾,李大人想好是将婶婶沉猪笼呢还是赏三尺白绫呢还是赐下一瓶剧毒的砒霜呢”
檀生说到“剧毒的砒霜”时,赵老夫人耷拉下的眼皮子抖了一抖。
李质朴哈哈笑起来,手拂胡须,“老夫预备将你婶婶送进佛堂。”
“哪家佛堂呢”檀生明知故问,“不远处就在东岳观旁边就有家佛堂,佛堂主持与小辈师父倒是莫逆之交,也能关照一二;再远一点,五指山上也有座尼姑庵,只是这间尼姑庵名声不太好,庙里头的尼姑常常和隔壁庙里的和尚暗通款曲”
檀生展眉一笑,眼角高挑,“这家尼姑庵,婶婶就别去了和自己哥哥都能犯下罪孽之事,更何况是隔壁庙里唇红齿白的和尚呀”
每每檀生一说话,王氏都气得一佛出窍,二佛升天
“没家教”王氏高声道,累了一晚上,她眼皮子都抬不起了,打起精神转向赵老夫人,“长辈们说话,岂容她一个小辈置喙”
说来说去,只有这句话能说。
檀生笑了笑,“若是我不出面,夫人且看着,看看赵家会不会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