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烟沉默着没说话。
小树立马低下头哭出了声, 这一次比刚刚哭得还要难过许多, 那一声声委屈的哼腔,简直让听的人一颗心都碎了。
时烟立马要去哄他。
可是小孩忽然用力地一把将人的手推开,哭得几乎是撕心裂肺“那我也不要你了”
时烟躲闪不及, 后腰磕到了桌角,倒吸一口冷气。
封则衍连忙过来查看她。
小树也吓到了, 连忙停止嘴硬跑过来,一边哭一边嚎“姐姐你疼吗,姐姐我不是故意的。”
“姐姐不疼, 小树乖,姐姐最喜欢小树了, 怎么会不要小树呢。”
“可是你之前就走了,再也没有回来”小树重新抱住她, 可怜巴巴地乞求,“姐姐, 你下次走把小树也带走吧, 小树一定乖乖的, 不会乱跑, 好好吃饭, 睡觉安安静静的, 你说什么,小树就做什么, 比哥哥还乖”
“封小树。”封则衍再次开口, 语气威胁。
“哇哥哥又凶我。”封小树再次大哭起来。
时烟看着这两位, 默默地撇了撇嘴“好了好了,别哭了。乖乖吃完饭好吗姐姐要去帮你哥哥上药。一定不会走。”
“那我会好好吃饭的,姐姐你放心。”小树仰起头,笑成了括号弧。
时烟被他逗到笑得眼睛都弯了。但看向封则衍的时候,又恢复到了面无表情“该去洗澡了。”
封则衍了然地点点头,从位置上起来一路去了楼上。
而时烟看了看他的背影,还是不放心眼前的小的,便继续喂他吃了会饭。
大约等小树吃得差不多饱的时候,才把他交给了保姆,然后独自一人上了楼。
走进房间,浴室那是淅沥沥的水声。
时烟走到窗台上,凝望出去。
很久之前她都喜欢这么一个人呆着,很清净,很舒服。
“嗑哒”一声,浴室的门忽然开了。
时烟扭头看去。
只见封则衍光着上半身就出来了。
他不常晒太阳,浑身通体白皙,胸肌腹肌一个不缺,没擦干的水顺着肌肉痕迹往下滑落,渐渐没入腰肢上围着的白色浴巾里。
只是越是雪白嫩滑的肌肤,伤痕越是明显。
时烟下意识转过发红的脸颊,扭头看向窗外,声音里一本正经“好好趴着。”
“嗯。”男人倒也还算听话。
大概在身后一阵稀稀疏疏声后,时烟转过身,拿起医疗箱里的药膏过去,给自己的手指沾了一点,然后看向他的后背。
她呼吸微微一凝滞。
上面全是划痕,有深有浅
刚刚竟然丝毫没让人看出来。
心里莫名有些酸涩。人非草木,再怎么也会难过。
“封则衍,你想对我好,就不能简简单单直直白白地告诉我吗,以前哄我,只会跟在我旁边像是只甩不掉的泰迪。现在明明关心我,却要死鸭子嘴硬让我更讨厌你”
说着,她带了点惩罚性质地用了点力气。
男人低低地倒吸了一口凉气,但他忍着,什么都没说。
“不过谢谢你,如果今天我顺利回去的话,可能就再也活不成了。”
说到这,时烟莫名就想到七年前的那把火
那时候她刚刚赢了钢琴比赛,家里准备了一只很可爱的蛋糕。
不过就是上楼去换件衣服的功夫,等她再下楼的时候,却发现爸爸妈妈已经晕倒在了餐桌上,那本该在蛋糕上的蜡烛也已点燃窗帘熊熊燃烧起来。
她吓得立马拨打了119,又跑去接水。
后来才发现家里地面被倒了汽油,哪是普通的着火,也哪是水就能救火的。
火势起来得很快,她也不会就这么傻傻地只等人来救,便想着先救一个是一个。
可是她拖得动妈妈,却拖不动爸爸,也就是说,她只能先救妈妈,并放任烈火随时吞噬她的父亲。
那是时烟一生最后悔的时候,哪怕她强壮一些,哪怕她是男孩,最后也不会变成那个样子。
但现在她也想明白了,也放下了。其实她的父母一直以来都是希望她好好活着。
这一次发生爆炸,虽然她全程都没经历,但现在看封则衍的伤也知道,该有多么严重。
可怜还连累了女佣
涂抹药膏的手变得轻缓了些,她帮他拿了浴袍轻轻盖在上半身上。
男人在这时扭过头,伸手抓住她拿着药品的手。
“你是不是真的和林湛垣在一起了”
时烟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没回答。
封则衍盯着她的手背,轻轻摸索,并自言自语道“没关系。在不在一起,我都会把你抢回来的。一定以及肯定。”
听此,时烟下意识地抽回自己的手,可是被攥得很紧。
“封则衍,你别发疯了,我接下来的人生规划里,暂时没有你。”